典獄長2(1 / 2)

何家給何單海舉行了很盛大的葬禮。

何單海在醫院裡半死不活的時候, 何家人不聞不問,他死了, 反倒是拿何單海這個死人大做起了文章, 何家想要葛南那條線, 用何單海的命逼宋慈退讓。

葬禮當天名流雲集, 堪稱上層的一次龐大聚會。

謝樂天也到場了,他坐在第二排何靈的身邊, 何靈一直在哭,她和何單海是同母姐弟, 葬禮上的人大概除了她,其餘沒有一個為何單海感到傷心惋惜的。

何元生在上麵痛哭流涕地說著失去愛子的錐心之痛,場下的人,大概包括他自己都是漫不經心的。

他們都在等這場葬禮真正的主角。

宋慈姍姍來遲,差不多到傍晚天快黑時, 他的車才抵達葬禮現場。

舉辦葬禮的何家早早地亮起了燈, 遠遠望去繁花似錦燈火璀璨,宋慈心有點癢,想放火,一把火把這地方全燒乾淨了。

“獄長, 請下車。”隨從替他開了門。

宋慈坐在車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外麵的味道很雜亂, 無數人的香水味飄來,令宋慈有點隱隱做嘔,他忽然想到了謝樂天, 低頭看了一眼胸前口袋裡的手帕,想了想,還是算了,西服口袋裡沒有手帕實在太可怕了。

宋慈下車,讓隨從給了他一支煙,白色的煙霧升騰,讓他稍微覺得好過了一點。

樂天在葬禮上待了快半天,已經快支撐不住了,頭很疼,胸口也很悶,人太多,謝樂天又是個政商兩界都如魚得水的人物,有無數的‘朋友’來與他打招呼,樂天最後臉色已經白得他身後木偶一樣的隨從都提醒了。

樂天挺遺憾的,受了這麼一下午的罪,就是為了見宋慈,還沒見到。

係統為他這種迎難而上的精神表示感動,認為樂天當初要是用這種死也要釣男主的精神去完成任務的話,現在早就是守護者排名NO.1了。

宋慈下車沒走幾步,就迎麵碰上了謝樂天。

謝樂天的臉色白得驚人,幾乎抽去了他身上的活氣,臉色就像冰冷的玉石一般,但一看到宋慈,謝樂天臉上立即露出了一個笑容,“宋獄長。”

“謝主席。”宋慈出聲道,他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小,幾乎是耳語般隻有自己能聽見了,他也沒有說第二遍,隻是大踏步地迎了上去。

謝樂天在宋慈靠近的一瞬間就抽出了手帕捂住口鼻,宋慈拿著煙,煙的味道很嗆人。

“謝主席怎麼看著快要死了一樣?”宋慈慢悠悠地吸了口煙。

謝樂天捂著口鼻,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宋慈這才注意到謝樂天雖然整個人看上去頹靡不堪,一雙眼睛倒是寒星般亮的出奇。

“還死不了,”謝樂天淡淡道,“謝謝宋獄長給我的禮物。”

宋慈很客氣地笑了下,“不足掛齒,我們是朋友。”

謝樂天晃了晃,然後毫無預兆地向前倒去,因宋慈正站在他的麵前,所以他的額頭直接磕在了宋慈堅硬的胸膛上,宋慈的胸膛簡直像鐵鑄的一樣,謝樂天忍不住‘嘶’了一聲。

宋慈也確實像鐵壁一樣,一動不動,從容地又吸了口煙,“謝主席這麼快就投懷送抱,進展有點太快了吧?”

謝樂天身後跟著的隨從還是一個也沒動,沒有謝樂天的命令,他們不敢上前攙扶。

“宋獄長……”謝樂天很緩慢道,“麻煩你扶我一把。”

宋慈輕笑了一聲,伸手扶住謝樂天的胳膊,把人像不倒翁一樣推直,他指尖的煙灰落了一點在謝樂天的西服上,宋慈皺了皺眉,伸手撣了,他自己有潔癖,但不管彆人,不過謝樂天也很乾淨,他不喜歡乾淨的東西弄臟。

“謝謝。”謝樂天心平氣和道,搖搖晃晃地站穩了。

宋慈撚了撚手指,謝樂天的手臂很瘦,枯枝上包裹了一層不算豐盈的皮肉,軟綿綿的也沒什麼彈性,宋慈忽然失了興趣,“不客氣。”掠過謝樂天身邊,直接往何宅走去了。

謝樂天回過身,他不走了。

何宅的大廳布置成了一個臨時的靈堂,賓客們身著莊重的黑色西服,三三倆倆神情沉痛地做著與逝者毫無關聯的交流。

宋慈在門口停下腳步,仰起頭望了一眼何單海的照片。

何單海是個挺漂亮的青年,斯文俊秀,與他姐姐長得有三分相似,帶了一點女相。

宋慈心想:原來何單海就長這樣,長得還不錯。

何元生正與交通署署長說話,聽到人群的騷動,抬眼望去,一眼看到了宋慈,心中頓時一凜。

宋慈初入官場的時候有個外號——“芭比”。

因為他有一對極為濃密的睫毛,濃密到了令人一眼就看到的程度,像個芭比娃娃似的。

後來這個外號沒人叫了。

第一次在宋慈麵前提起這個外號的人現在是個在街邊乞討的瞎子。

何元生靜靜地望著宋慈,眼神警惕,麵帶笑容,“宋獄長。”

“何先生。”宋慈真想拿手帕捂住口鼻了,何元生已經足有七十多歲,他太老了,身上散發著腐朽的味道,與名貴的香水混合在一起,就是個老而不死的令宋慈想吐的臭味,於是他又深吸了一口手裡的煙。

“宋獄長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來參加犬子的葬禮,犬子如果地下有知,也一定會感到很欣慰。”何元生緩緩道,眼睛緊盯著宋慈,試圖從宋慈身上找出一點害死他兒子的心虛。

宋慈在看何元生的牙齒,一口爛牙,真該一顆一顆地拔了,他心不在焉道:“不客氣。”

何元生幾乎快要氣死,他有很多兒子,何單海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親近的,但無論怎麼說,何單海是他的兒子。

打狗還要看主人。

宋慈似是沒注意到何元生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他繞過何元生,徑直來到何單海的照片前,何單海的照片前堆滿了白色的玫瑰。

宋慈垂下眼,來回瞥了幾眼,忽然將手上細長的白色香煙扔在花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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