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長4(1 / 2)

謝樂天是個很孤獨的人,他光是活著就要費很大的力氣,沒有精力再去交際,所以他沒有朋友,隻有利益共同體,也就是狼狽為奸裡狼和狽的關係。

他身邊的一隻大狽何元生病倒了。

何元生在何單海的葬禮上被宋慈氣得腦淤血,直接送進了醫院,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咬牙切齒地對謝樂天道:“謝老弟,這口氣我不出,我何元生沒臉再混了。”

謝樂天是何元生的準女婿,何元生卻稱呼他為‘老弟’,無形中把輩分亂了套,謝樂天也無意糾正,他坐在何元生病床前,手帕捂著口鼻,細聲細氣道:“何老想怎麼出這口氣?”

“他死,他一定得死,”何元生揮舞著手臂,滿臉漲紅,鼻子上插著的氧氣管漂浮起來,“我要給單海報仇!”

謝樂天微笑道:“宋獄長,不好死啊。”

何元生知道宋慈車裡發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很可惜,隻炸死了他的司機,下次宋慈一定會更當心,就是不知道誰下的手,太可惜了。

何元生心裡念了無數遍可惜,越念眉頭皺得越緊,謝樂天說的不錯,宋慈,不好死。

這個人凶悍到了極致,連閻王也不收,炸彈也炸不死他!可惜!

謝樂天看著何元生麵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惆悵,最終慢慢歸於平靜,知道他想開了,微咳了一聲道:“單海的遺體下葬了嗎?”

提到這個,何元生心頭的邪火又燒上來了,宋慈這天殺的雜種,弄死了何單海不說,還把何單海開膛破肚,真正是個不得好死的死法。

何元生一想到自己活了七十多歲,一大把年紀的歲數,彆人都在含飴弄孫,他撐著這麼一份家業不說,還硬生生地被人打到了臉上。

何元生越想越覺得悲從中來,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謝樂天垂下臉,一副不忍卒看的模樣,其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過了一會兒,病房裡走進來一位隨從,臉色凝重地對謝樂天道:“主席,出事了。”

何元生一見到外人進來就止住了哭聲。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謝樂天緩緩道,“慢慢說。”

“心心水族館的邵銘譽被捕了。”來人朗聲道。

“啊,”謝樂天微微提高了聲音,“邵先生……不是何老的徒弟嗎?”

何元生本在調整自己的情緒,耳朵裡慣到這個半熟不熟的名字,抬起皺巴巴的眼皮,氣若遊絲道:“邵什麼?”

“邵銘譽啊,”謝樂天加快了一點語速,“以前何老您在墨華大學當教授的時候,邵先生不就是您帶的徒弟嘛,您六十大壽的時候,邵先生托人送了一尊玉佛,很惦記著您。”

何元生的腦子一片混沌,隱隱約約好像是有過那麼一個學生,六十大壽有人送玉佛嗎?好像是有的,家裡玉佛像很多,他信佛,身邊的人也總愛送這些東西。

謝樂天慢悠悠道:“宋獄長有些欺人太甚了,邵先生不過是拜過您做老師……根本沒這個必要趕儘殺絕啊。”

謝樂天三言兩語激起了何元生對宋慈無限的恐懼與怨恨。

趕儘殺絕,這是一個多麼誅心的詞。

在何單海的葬禮上,宋慈就說過,下一次他會帶花來。

下一次是哪一次?是他學生的葬禮,是他另一個兒子……還是他自己?

何元生眼睛幾乎快要破出眼眶。

“何老,彆生氣,”煽了風點了火的謝樂天慢吞吞道,“氣大傷身。”

完成了挑撥離間,樂天拄著手杖從病房裡輕飄飄地出去了,隨從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

“邵銘譽的家人都送走了嗎?”謝樂天慢慢道。

“都送走了,早上剛上的飛機,我親眼看著的。”

謝樂天緩緩道:“好。”

他身邊的人辦事都很得利,謝樂天把他們調-教的很聽話。

走出醫院門口,外麵太陽很大,謝樂天仰起頭眯了眯眼,“日頭不錯。”

“先生想曬日光浴,我回去準備。”隨從輕聲道。

謝樂天是個病歪歪的軀體,卻也不愛吃藥,成天最喜歡曬太陽,認為太陽擁有扼殺疾病的魔力,隻要天氣好就會去曬一曬,長年累月的也曬不黑,依舊蒼白如紙。

樂天本來以為這個人設特點維持起來應該很難受,但他真的去曬之後發現謝樂天的身體是喜歡曬太陽,舒服的很。

宋慈來看謝樂天的時候,傭人引他到了頂樓的露台。

露台很空曠,隻擺了一張四四方方雪白的床,雪白的床上躺了一個雪白的人,赤條條的,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擺在身側。

宋慈瞬間就笑了,大步流星地走過去,語氣愉快道:“謝主席,挺屍呢?”

謝樂天慢慢偏過頭,脖子像卡帶了一樣地轉過去,閉著眼睛道:“宋獄長?”

宋慈上下打量了一下謝樂天的裸體,上次看得不仔細,這次在日光下一看,發現的確是不毛之地寸草不生,乾淨,太乾淨了。

“太陽這麼大,謝主席小心曬傷。”宋慈剛剛是籠統的看,現在局部的看,謝樂天一身的皮肉也是禁得起考驗,處處無暇細膩,散發著不怎麼健康的光澤,白得仿佛太平間裡的死人。

“曬不傷,”謝樂天依舊閉著眼睛,很享受道,“陽光能殺死細菌。”

宋慈真是越來越喜歡謝樂天了,他血液裡殘存的占據他身心很大一部分的動物性令他本能地覺得謝樂天當他的配偶很合適,他們在這個叢林世界中一定無比般配。

宋慈彎下腰,嗅了一下謝樂天身上的味道。

沒有什麼其他的味道,很單純的肉-體的芬芳。

宋慈伸了手,看來看去覺得謝樂天渾身上下都差不多,於是隨便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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