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閣嗎?”範宣換了外衫,他如今已長成了真正的翩翩君子模樣,麵容也沉穩了不少,“待我散了酒氣,過去瞧瞧三郎。”
春元微笑道:“大郎到時可莫要吃驚,如今三郎已是大孩子了。”
範丹勾唇一笑,“我想他也不會一直那般小。”
荷塘裡躺久了便有蚊蟲來襲,薛樂天受不了了,讓範宣劃舟上岸,“這都什麼時辰了,你不餓?”
範宣笑嘻嘻道:“不餓,餓了有蓮子。”
舟尾一大捧蓮子散在那,鋪散開來。
薛樂天搖頭,“你不餓,我餓了。”
兩人相攜著上了岸,薛樂天撓了一下頸子,皺眉道:“這麼癢,莫不真是毒蟲。”
範宣忙去扒他的領子,“我瞧瞧。”
“你這登徒子,”薛樂天敲了一下他的頭,“走開。”
範宣揉了一下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就看看呀。”
薛樂天忍著癢意攏了衣領子,“我懶得說你。”
範宣趴在薛樂天肩膀上搖頭晃腦地唱道:“卻見那登徒子望向那花影之下~”
“你閉嘴吧,”薛樂天又好氣又好笑,提步往前走去,“我真是要罵公孫夷一頓,堂堂大儒,看的都是些什麼淫-書。”
範宣歪頭道:“什麼是淫-書?”
薛樂天擰眉道:“登徒子看的就叫淫-書。”
範宣興奮道:“那我要看!”
薛樂天回過臉抿唇笑了,輕戳了一下範宣的額頭,“我就知道,你這下流坯,再胡說,我打你。”
範宣順勢仰頭,卻是咧嘴笑了,“哥哥喜歡我,哥哥不打我。”
薛樂天微微搖頭,“怎麼就我一個人看出你精來了呢。”
範宣推著薛樂天進去,“哥哥,你頸子上紅了,得擦藥。”
範丹立在瀚海閣門口,仰頭望了那三個字,歎道:“公孫先生的字吧。”
一旁的春元躬身道:“是,三郎就喜歡公孫先生這兩筆字。”
範丹抬腳入內,剛出聲想喚,又是憋住了,輕手輕腳地往前走了,指了指分開的兩間屋子。
春元指了指右邊那一間,壓低聲音道:“三郎白日裡還是喜歡待在薛郎君那。”
範丹倒也不吃驚,點了頭,露出一點惡作劇般的笑容,提著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屋門口,抬手輕輕推開門,對身後的春元揮了揮手,獨自入了內。
“我看一下,我隻看一下嘛。”範宣拉著薛樂天的領子,一雙眼珠子快滾到薛樂天領口裡,薛樂天哭笑不得,“我看你真要去和稱心如意去住一塊才好了。”
範宣聽了也不惱,他知道薛樂天這是與他玩笑,兩手圈住薛樂天,眼眸晶亮道:“不,我就要跟哥哥住一塊。”
薛樂天噙著笑望著他,範宣被他那嘴角一抹淺淡的笑誘惑,低頭俯身過去要親他。
“你們做什麼——”
範宣被吼了一激靈,回身過去,望見卻是他最討厭的範丹,立即翻了臉,“你這討厭鬼!”
範丹顧不得範宣說的什麼‘討厭’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了範宣,眼神卻是冷冽地盯著薛樂天,怒火翻騰道:“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薛樂天冷著眼,目光如刀般刮過範丹的臉,抬手用力攏了被範宣抓亂的衣領,麵上譏誚冷淡,一言不發。
範丹還要再說,腰間被範宣用力一頂,一下翻倒在地。
“你——討厭!”範宣指著範丹,抬起拳頭又要給範丹來一頓揍。
“住手,”薛樂天冷冷地喝止了,“不許打人。”
範宣回頭,麵上氣得紅了,“他欺負你!”
“那你也不能打人……過來,”薛樂天起身招了範宣,範宣轉頭狠狠瞪了倒在地上揉著心口的範丹,回身跑到薛樂天身邊,薛樂天側過臉,垂著眼道:“教了你多少回,不許你與人動手。”
範宣垂頭喪氣,“哦。”
薛樂天上前,範宣亦步亦趨地要跟上,薛樂天讓他坐好,走到範丹麵前,範丹仰起臉,怒道:“你——”
“呸!”薛樂天用力啐了他一口,麵露嫌惡之色,“下流。”
身後的範宣叫起來,“哥哥,他不下流,我下流。”
因薛樂天成日裡罵範宣‘下流’,他是打趣說的,在範宣心裡,‘下流’就成了一個好詞。
薛樂天冷冷望著愕然的範丹,“聽見了嗎?他那樣什麼都不懂的性子,你在胡亂猜測些什麼,真是下作。”
範丹嘴唇顫抖,心裡又氣又冤,憋了一股大氣發不出來,伸出手抖著手指道:“他是那樣天真的性子,你呢?你竟那樣放縱他……你安的是什麼居心?”
“你管得著嗎?”薛樂天倨傲地揚了眉,不屑道,“我樂意慣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已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