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一株雪蓮(1 / 2)

因救下了小姑娘,掌櫃的也是過來道謝一番。

“ 林家丫頭也是命苦的,她年幼的時候娘就去了,留下與老父相依為命。怎奈何老林近年又得了重病,臥床不起。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後來掌櫃的也因為見這丫頭可憐,把她手進酒館兒乾些雜活,每月發她一份月錢。

林溯垂眸聽著,最後瞥了一眼小姑娘,隻見小姑娘垂著頭,一雙不大的小手握的緊緊的,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樓在街上逛了逛,買了些清水點心準備在路上用。回來時她從後院翻進去,看了看她的小毛驢。

因為給了銀子,小毛驢被伺候的很好,甚至還給它洗了個澡。

——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林溯搖搖頭,不準備繞遠,直接從後院回酒樓。她才又幾步,卻沒想到遇見了個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這姑娘正蹲在牆角,手裡一捧鍋底灰,小手沾了沾,然後……毫不猶豫地往臉上抹。

林溯:“……”

“咳。”

一聲乾咳,小姑娘扭身轉過來,見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還是一身白衣,溫婉柔和,就像春日和煦的陽光,隻單單站在那裡,就給人如沐浴春風的溫暖舒爽。

小姑娘仔細打量了林溯的樣貌,一雙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氣的瓊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細,甚至還發現了林溯眼角下的顏色極淺的淚痣。

小姑娘見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溫雅親和卻又內斂一身清貴。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這般想著,隨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見到手裡的黑灰,小姑娘像是被發現了什麼秘密一樣,猛的把包著鍋底灰的草紙藏在身後,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縮進袖子,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帶著卑微。

林溯見此,一雙好看的細眉輕皺,走上前去。

“抬起頭來。”她道。

小姑娘聞言,先是一顫。隨即似是心中糾結了半晌,才猶猶豫豫地緩慢的抬起頭。

她還是昨日的那副模樣。厚厚的劉海遮了快有半張臉,一雙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許。不過與上次見到的未施粉黛的蒼白小臉兒不同,今日抹上了幾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雖蒼白卻光滑柔嫩的肌膚。

現在小姑娘這樣子,與昨日天差地彆。如果說昨天見到的是窮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麼今日便是剛從煤窯出來的小黑球。

——這姑娘……對自己的臉未免也太狠了點。

林溯本以為抹兩下便可以了,誰承想這姑娘一狠心抹的這麼厚,完全像是換了張臉。

“你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擺,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視。

“ 臉蛋兒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給的。”

“你的底子很好。將來隻會越長越美。”林溯望著那雖然黝黑粗糙五官卻依舊出色的臉蛋兒,“ 現在你用鍋底灰把臉塗了,等以後,越來越出色,是不是還要在上麵劃上幾道?”

“……”

小姑娘沒說話,卻把頭垂的更低了。

“……”

兩人沉默相對。

半晌,林溯像是認輸一般歎了口氣。

她從袖中取出個小巧精致的盒子,遞給小姑娘。

“拿著吧。”

小姑娘接過,卻發現這雕著牡丹花的盒子裡麵裝的是胭脂。

——這算什麼?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頭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著眸子俯視她。

“女人,生來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淚。”

“除眼淚外,最關鍵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樓裡的花魁,隻需一笑便有人為她一擲千金。江湖上的美人,隻要她想,不用她做什麼就有無數追求者為她前仆後繼。宮裡的貴人們,更是憑著一幅花容月貌爭奪盛寵。”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歎又似蠱惑的口吻,輕生道:“ 你生的這般好顏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為何還要遮掩?”

——隻需養好它,裝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讓人沉迷,讓人趨之若鶩,讓人心甘情願……被利用。

林溯起身,掃了一眼後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話中的未儘之意,便岔開了話題。

“聽說你,一直在做些雜務?”

“……”小姑娘無言地點點頭。藏在劉海後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沒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櫃昨日所說這姑娘家中還有個病臥在床的老父。隨後道:“ 你隨我來。”

說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邁開步子,進了酒樓。

林溯上樓從房間內的屏風上拿下昨日換下來的衣衫,轉眼想了想,心念一動,又從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樣的。

兩件白裙搭在纖細的手臂上,林溯轉身開門。果然,小姑娘已經從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輕薄的衣衫遞給小姑娘,對她道:“這是我換下來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曬乾,明日付你工錢。”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懷裡一放,側身閃過,足尖一點,纖細的白影從二樓的窗戶穿過又出了酒樓。

“……”

翌日,小姑娘拿著認真洗好的衣裳前來。卻不曾想,掌櫃的說林溯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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