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聰則更是驚詫。“不可能!”
趙聰明明記得自己為了這事,在給林仙兒開完藥後,親手把天南星根莖與藜蘆粉放進底下的藥材裡,仔細包好的!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天南星的根莖都是他前幾日親自上山去采的。這兩樣藥材,怎麼會憑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這不是我家開的藥!”
“事已至此,還敢狡辯!”王大人一臉怒容,一拍扶手,威嚴十足,“ 誣告不成,還不醒悟,罪加一等!”
“沒想到我山西還有你二人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驚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條命!他們還想再反駁什麼,可是已經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著。”林溯一抬手,轉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這案子已經結了,可否容我問句話?”
“當然。您問。”王大人陪以笑臉。
林溯對其頷首示意,掃過兩人。最後把視線放在趙聰身上。
“聽聞你前幾日出診林家時,說林富染了麻風病?”林大夫微笑,也沒示意衙役送開趙聰的嘴巴,自顧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隻見了一麵連屋門都未踏的大夫,醫術是高明到了何種地步,隻一眼就能斷得人染了麻風?”
“更巧的是,人沒兩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帶人去驗了屍。”說著,明眼人都能看出趙聰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沒得麻風,他最清楚不過。
林仙兒也是抬眸,一雙如水的眸子裡神色複雜。
——艾瑪!這姑娘是去挖墳了?
王大人和師爺也是側目,而後默契地對視一眼。
——果然像他們神侯府的作風。真重口味兒。
林溯好似沒察覺到眾人變換的神色,隻對趙聰道:“ 聽說林富去世時,說其人無力回天,魂歸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驗了屍體。其人皮膚完好沒有感染麻風的征兆不說,反而渾身青紫。”
“ 不僅如此,林富棺蓋內部上有明顯的抓痕和血跡,顯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趙聰連連搖頭,嗚嗚地發出聲響。林仙兒也是臉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淚不止。
“你有隻一眼就能斷定其人得了麻風病的高超醫術,難道就沒看出人是假死嗎?”
趙聰依舊搖頭,瞪得大大的眼睛裡充滿血絲,又驚又俱。
見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風的氣質陡然淩冽起來。
“趙!大!夫!”林溯一字一頓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時仿佛淬了層冰,一雙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為醫者,栽贓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對得起你身上背的藥箱!”
最後的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話都好使。趙聰停了掙紮,也不搖頭了。他低頭看了眼身側斜背著的藥箱,怔神。
趙聰突然想起自己還是個少年時,師父教他藥理時所對自己的諄諄教導。
“身為醫者,不求懸壺濟世之能,隻求自己恪守醫德,無愧於心。”
——無愧於心?
趙聰不再掙紮,仿佛失了全身力氣,整個人一改剛才之態,莫名頹廢起來。
無愧於心……這四個字,早在不知什麼時候,便被他望之腦後,隻貪得眼前之利。
悔不當初哇!
趙聰老淚縱橫。卻早已想不起,“當初”是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