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在來找林溯商量如何快速有力的(作死)被追殺, 最終以林溯一腳踹出大門作為結尾。
兩日後,東方前腳出門,陸小鳳後腳就湊上來了。
見四條眉毛的某人翻牆進院兒,正在曬藥的林大夫挑挑細眉。
“ 我家有大門。”她翻了個白眼。
——也就小花跑去後山玩兒了沒在,不然陸小鳳絕對得折上一根肋骨。
“ 啊呀,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這不是快麼。”
陸小鳳湊過來, 好奇地瞅了瞅林溯晾曬的草藥,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愣是沒聞出是什麼。因為有彆的香氣擾亂了他的辨知。
——是桂花香。
陸小鳳一扭頭,便看到了屋前的兩棵桂花樹。
“ 你這院子裡的桂花還沒落完啊?”他嘀咕了句。
林溯沒回答他, 反而快速伸手拍了下“鳳爪”,“ 你這爪子不想要了是吧?”
她力道不小, 草藥落回原處。而陸小鳳方才抓藥的手, 指尖已經染上紫黑之色。
“ 你不是找死去了嗎?還來我這兒乾嘛?想被毒死?”林溯沒好氣地說著, 手上卻從袖中取了個藥瓶, 倒了一顆解毒丹扔給他。
陸小鳳眼疾手快的接過, 嘿嘿一笑扔進嘴裡。那架勢跟吃花生豆兒沒兩樣。
他把手放在麵前觀摩了下,指尖上的紫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你這醫術, 已經天下少有了。”這話看似恭維,實則是真心誇讚。
每每見林溯救人, 或是丹藥那驚人的效果,他都覺得神奇不已。
林溯聽了, 抬抬下巴, “那是!”
“不過你少恭維我。”她雙臂環抱與胸前, 斜眼看他,“ 說吧,又來乾嘛?”
“來找你救命呀。”陸小鳳嘴上這麼說,但看上去一點也不著急,反而毫不客氣地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拈了塊兒小桌上的桂花糕塞進嘴裡。
“…… ”林溯上下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信這番說辭,“到底乾嘛?”
“哎……是真的找你救命。”陸小鳳歎了口氣,見某人眼神微涼,連忙補充,“頂多……就完人再吃頓飯。”
林溯深知陸小鳳是什麼德行,瞬間抓住了關鍵詞:“ 所以,你的側重點是——吃飯?”
林溯嗤笑一聲,飽含鄙視。
“不去。”
“哎!你彆拒絕得這麼快嘛。”陸小鳳起身賠笑,“ 這可不是一般的飯。”
“擲杯山莊你知道吧?這頓飯可是山莊主人左‘傾侯親手做的。”
“飯?”林溯白他一眼,直接挑破,“ 我看你是朝人家的鱸魚去的吧?”
擲杯山莊左‘傾侯左二爺,在江湖上除了掌法冠絕江南外,親手烹調的鱸魚膾那才是是妙絕天下。
而且,林溯還知道。能有吃上這□□侯親手做出的鱸魚膾的,這天底下也隻有兩個人而已。而其中一個,她和陸小鳳都認識。
“ 楚留香讓你來找我的?”林溯麵色淡淡。
陸小鳳尷尬地摸摸胡子,“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 你什麼時候也學得跟他似的拐彎抹角了?”林溯懟他一句,麵色說不上好。
“ 嘿嘿……”陸小鳳訕訕一笑,“ 這不是怕你生氣嘛。”
自打大漠行之後,林溯和楚留香的關係……怎麼說呢,也算不上壞,但是很微妙。陸小鳳這個人精兒自然早就發現了。
不過好在蝙蝠島一事時,兩人看上去已經破冰,不然陸小鳳是絕不會來的。萬一林溯一個不高興了,慘的可就是他了。
林溯眯著眼盯了會兒陸小鳳。把他瞅的心裡有些發毛後,她狀似不滿的哼了一聲兒:“ 說吧,怎麼回事? ”
——成了!
林溯能問,就表示已經答應了一半。
“是這樣的……”
陸小鳳開始給她說擲杯山莊近日裡的事情。
每年一到冬至前後,起了鱸魚之思的楚留香都會來擲杯山莊坐上幾天。
鱸魚又稱四肋魚。與長江鰣魚、太湖銀魚並稱為“四大名魚”之一。而四腮鱸魚最難得,隻有鬆江秀野橋下所產的鱸魚才是四腮的。
鱸魚肉質白嫩、清香,沒有腥味,肉為蒜瓣形,不管清蒸、紅燒或燉湯都十分鮮美。尤其是秋末冬初,成熟的鱸魚特彆肥美,是吃鱸魚的最好時令。
然而今年左二爺的鱸魚,楚留香是吃不上了。因為左二爺的獨女——左明珠生了重病,愛女如命的左二爺哪會有心思做鱸魚呢?
擲杯山莊在江南也有不小的影響力,與神醫張簡齋更是交好。在左明珠生病的第一時間,就請到了這位神醫。
張神醫成名已數十年,醫治過不少疑難雜症或罕見的怪病,可謂說是杏林一脈的泰山北鬥了。按理來說,有他老人家出馬,應是藥到病除才是。可沒想到的是,左明珠的病不僅沒好,反而日漸嚴重,眼見就要香消玉殞了。而張神醫看上去卻束手無策。
——怎麼辦?
眼瞅好友左‘傾侯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楚留香頓時想到了居住在江南的另一位名醫,也就是林溯。
陸小鳳上回來找林溯商量怎麼作死,也是順道過看看她,然後厚著臉皮借楚留香的麵子蹭上一頓早已垂涎已久的鱸魚膾,然後滿足了期盼多年的饞蟲後就去萬梅山莊“找死”。可誰知一來就碰上這事兒。
楚留香能想到林溯,陸小鳳自然也想到了。隻是……也不知林大夫對某人的氣消了沒有?
這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合計後。還是陸小鳳跑了躺腿兒,過來請人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所以我來請您的大駕了。”
“……”
坐在陸小鳳身旁聽完前因後果後,林大夫翻了個白眼。
“ 直說不就好了?”還有那個楚留香,更是讓人無語,“ 在你兩人眼裡,我就是那麼小心眼又記仇的人嗎?”
“這個……”陸小鳳覺得這是個送命題。說不是,那就自打臉了,說不是吧……呃……那個……
最後,老實人陸小鳳以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你是。
林溯:“……”
小心眼的林大夫沉默了一瞬,而後起身,一言不發地進了屋。
“哎?林溯?”
陸小鳳叫她一聲,後者步伐不停。
“生氣了?”陸小鳳自言自語,“不能啊……”
按照他的了解……
陸小鳳正糾結著,一抬眼發現林溯又出來了。她站在樹下,身後的兩棵相擁的九裡香落英繽紛,黃色的小花輕輕飄落在雪白的發絲之上。
再定睛一看,清麗的雪發少女還是那身白衣。隻不過,此時身上比之方才多了個藥箱。
“ 愣著做什麼?”她道,“ 不是去救人嗎?”
“ 走啊。”
陸小鳳眨眨眼,回了神,哈哈一笑。哥倆兒好似的拍拍林溯的肩膀:“ 我就說你不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嘛。”
“ 你什麼時候說了?”她狐疑。
“剛才啊。我不是默認了嗎?”
“……”
——滾吧!
明明剛才默認她是小心眼兒吧?
……
擲杯山莊坐落在江南鬆江府城外,距離名聞天下的秀野橋兩三裡左右。此地裡林溯所居的地方不遠,快馬加鞭,一日便到了。
得到消息的左‘傾侯已經早早地在擲杯山莊大門口兒盼著了。他的女兒左明珠已經快不行了,醫術名望可以與張簡齋相提並論的且一日之內能趕到的大夫,也唯有她了。
此時林溯,是左‘傾侯最後的希望。
到了擲杯山莊已是傍晚。陸小鳳發現,才短短兩日不見,左‘傾侯瞧上去又憔悴不少。似是大病了一場似的。
“左二爺,這便是林溯了。”楚留香為他引薦。
“ 久聞左二爺大名。”林溯頷首。
“哪裡哪裡,林神醫才是英雄出少年啊。老夫的女兒明珠,想必陸大俠也和你說了……”左‘傾侯頓了頓,似是在強掩悲傷。而後,他努力維持著姿態,幾乎是懇求一般地道:“……勞林神醫費神,救救小女。”
林溯歎了口氣,擺擺手止住給她上茶的丫鬟。直言道:“ 帶我去看令嬡吧。”
短暫的幾句寒暄,茶也未喝,林溯便到了左明珠的閨房。
男女有彆,何況這還是擲杯山莊的千金,楚留香和陸小鳳都在前廳等著,左‘傾侯一人與林溯一同進去。
還沒進屋,兩人便聽到一聲哭喊。這是左明珠的丫鬟,她的聲音此時聽上去悲痛極了:“ 小姐!!!”
“…!!!”左‘傾侯心裡一突,他的身子猛然一僵,而後快速地衝進房去,見床上的女兒麵色慘白,似已無了生氣。而左明珠的丫鬟正趴跪在床邊傷心落淚,一旁的張簡齋也在歎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