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一天早上五點半，新生宿舍區上空響起刺耳的集合鈴聲。
幾乎印在腦海中的聲音讓白秋一個打挺翻身下床，迅速換上了學校前一天晚上發放的迷彩服，直到衝到空蕩蕩的操場上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這裡不是軍營在戰區的駐紮地。
“一分四十八秒。”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賞，“不錯。”
白秋轉身，果然是那位名叫趙州的光頭考官，隻不過此刻他已經從考官搖身一變，成為了新生軍訓的教官之一。
天還沒有大亮，借著黎明的曦光，白秋注意到趙州的其中一條腿泛著金屬光澤。
那是一條機械義肢。
白秋垂眸，右手緊握置於左胸前方敬禮：“教官。”
趙州微微頷首，毫不掩飾自己的稱讚：“狀態不錯，繼續保持。”
“是！”白秋在機戰係的集合區域站定。
又過了一分鐘左右，空蕩蕩的操場上才迎來了第二位新生。巧的是，這位新生也是白秋的熟人。
白家少爺白冬岩，也是和白秋有過一麵之緣的、同父異母的弟弟白冬岩。
看到白秋的那一刻，白冬岩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他撇過頭，衝趙州行過禮後，站到了離白秋較遠的位置。
趙州看了白冬岩一眼，“三分十五秒。”
楚盛舟緊接著白冬岩到達了操場，用時三分二十九秒，一旁的機製係集合點，王九星幾乎和楚盛舟一同到達。
空蕩蕩的機製係集合點隻有王九星一人的身影。
趙州按下計時器，“運氣不錯。”
楚盛舟有些疑惑，卻沒有開口詢問，而這一疑問很快就被趙州解開了。
十五分鐘後，最後一名機戰係的新生終於抵達了操場集合點。
“十八分五十一秒。”趙州的臉色相當不好看，“我想問問大家，如果現在是在戰場，從集合警鈴響起到所有人集合完畢，用時十八分五十一秒，大家覺得如何？”
顯然不怎麼樣。
“戰場上的集合時間為兩分鐘，今天全場的同學中，隻有一人達標。”趙州麵無表情，“鑒於今天是軍訓第一天，而你們是新生，我將時間放寬到三分三十秒，達標的人竟然隻有屈指可數的三個人。”
聞言，楚盛舟臉上劃過一抹恍然。
他是三分二十九秒，堪堪卡在了趙教官的標準線內，難怪教官當時會說他運氣不錯。
最後一位到達的新生忍不住出聲反駁：“可是現在隻是軍訓，不是在戰場上，而且沒有人和我們說過要在多少時間內到達集合點。”
“隻是軍訓。”趙州重複一遍，“軍訓，軍事訓練，又名軍事演習，有沒有人能告訴我，軍事演習的首要標準是什麼？”
人群中傳出回答聲，是白冬岩：“把每一次軍事演習都當成是真正的戰場。”
“回答正確。”趙州道，視線一直沒從最後那名新生身上移開，“記住了嗎？”
那名新生臉色漲紅，聲音細如蚊呐：“記住了。”
人群中傳來其他人的聲音：“可是……從起床到集合，再怎麼加快速度，三分半都遠遠不夠啊！”
“但是有三個人做到了，第一個到達集合點的人甚至隻用了一分四十八秒。”趙州淡淡地，“他們能做到，你們為什麼不能？這才剛開始，你們就要承認自己比彆人差嗎？”
集合點一片寂靜。白冬岩眼神微閃，下意識地往白秋的方向看了一眼。
足足比他快了一分二十七秒。
良久之後，人群中又傳來弱弱的質疑聲：“也許他提前就準備好了，聽到鈴聲就直接下來了呢……”
趙州的視線精準地鎖定在了發出聲音的那名新生身上，“你若是覺得時間不夠，大可以提前起床先準備好。”
那名新生聽出他語氣裡的嘲諷，表情有些不服氣。
趙州突然大喝一聲：“白秋，出列！”
“是！”白秋邁著標準的軍步，走到了趙州身邊。
趙州：“告訴他們，你是如何做到一分四十八秒到達集合點的。”
白秋：“起床，穿衣，跑。”
質疑聲再次響起：“不上廁所？不洗漱？太假了吧……”
白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在戰場上，已經打到家門口的敵軍，會友好地等你上完廁所甚至洗個澡之後，再繼續攻打嗎？”
“你是去打仗去保護聯邦，還是洗乾淨了上去送人頭，好讓自己死得漂亮點？”白秋毫不客氣，“理想不錯，很容易實現，敵軍會滿足你的。”
人群傳來一片哄笑聲，那人臉色漲紅，不再說話。
趙州鼓了鼓掌：“精彩。”
“如果你們的誌向和這位同學一樣，那麼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們，”他提高聲音，“第一軍校不適合你們，聯邦也不需要這樣的‘人才’。”
人群中的白冬岩視線落在白秋身上。
少年的身形比同齡人更纖細一些，但白冬岩卻從他身上看到了同齡人所沒有的堅毅。
就像是……經曆過戰爭的軍人身上，所擁有的信仰和信念。
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