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後,終於繞開了海法師那極具針對性的乾擾術的帕尼亞法師,急匆匆地趕到了阿法利亞城西的異常河道。
此刻,這段河道的人型生物驅逐術的效果已經消失了,阿法利亞的警察在河道外拉起了警戒線,大聲維持著秩序,周圍人頭湧動,都是高舉著手機想要衝破防線現場直播的好事者。
而就在這些人們裡頭,三個風格各異的帕尼亞法師排眾而出,身上掛著視線擾亂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這樣長驅直入,穿過警戒線,如入無人之境,大咧咧地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查探河道。
隻可惜,河道裡乾乾淨淨,石廊上遍布被海浪卷上岸的海草和細碎魚鱗——除此之外,這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所以對一般人來說,偵查在這裡就可以結束了。
可帕尼亞法師並非一般人。
於是,一個穿著時髦、如同花花公子一般的金發年輕人站在河道旁,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拂。
偵測元素!
偵測密門!
偵測神秘生物!
三連發偵測法術結束後,英俊的年輕人做了結論。
“這裡的元素非常躁動,像是經曆了一場元素潮汐。”英俊的年輕人說著,“但沒有密門的痕跡,也沒有海洋生物的痕跡——看來,這裡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現在都已經徹底結束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金發年輕人,笑了起來,“這裡曾有過一個奇妙的結界!它的寬度與高度都是十餘米,長度卻達到了近百米。雖然不知道在這個結界裡究竟準備了怎樣的法術,才會引起元素這樣的躁動,但是,克萊爾博士,你有見過這樣的不規則結界嗎?”
被稱作克萊爾博士的,是一位老派的紳士。他鬢發蒼蒼,發型與胡須梳的一絲不苟,西裝整潔筆挺,仿佛隨時能去赴宴的模樣。此刻,他拄著自己胡桃木的手杖,半點不懼怕河道旁的濕滑,就這樣穩穩地站在河道與石廊的邊界,打量著四周。“不規則結界?是的,我當然有見過,彆忘了,我們最近的課題,正是不規則結界。”老紳士這樣說著,神情愜意,沒有半點自己研究的課題被人領先一步的挫敗,反而充滿了純粹的喜悅,“看看,道爾頓,不規則結界——這就是不規則結界的應用之一!我們研究的方向是正確的!結界並非是不可約束、不可操控的!它同樣也是一種力場!我們是對的!!”
不,那是你的課題,而不是“我們”的課題。
花花公子道爾頓笑著打了個哈哈,隨口奉承了兩句,將克萊爾博士哄得越發心花怒放。
但一旁的另一位帕尼亞法師卻看不下去兩人的悠哉,眉頭一皺,便開口嘲諷道:“兩位先生,我能否假設你們來到阿法利亞是來幫助我們據點抗拒來自海洋的侵襲,而不是來度假的?”
道爾頓還年輕,臉皮稍薄,聞言露出了點尷尬:“當然,當然……”
納爾森冷笑道:“既然如此,那麼能否將你們的目光暫時集中在目前的境況,而非是你們那遙不可及的、不知所謂的、毫無用處並且還被人領先一步的‘關於如何測試結界力場的方法論述以及是否有必要進行結界力場約束的討論’的課題?我們現在不是在研究院做著法術應用係統的研究,而是站在在阿法利亞這座充滿了海神爪牙的戰場上,麵對的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海獸!所以你們是否認為,此刻的當務之急,是製止海獸在普通人的世界裡肆虐、挽救人們的性命?!”
“哦?那納爾森先生對這件事有什麼高見?”克萊爾博士臉色有點兒黑,顯然是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埋汰過了,但他依然保持風度。
納爾森開口就要搭話,道爾頓見勢不妙,趕緊上前打圓場,乾笑著道:“放鬆,克萊爾博士,納爾森先生,你們都不必太過緊張……還有你,納爾森,你太嚴肅了,抗拒海洋的入侵固然重要,但目前看來,這件事並不像是海洋的手筆,反而看起來像是出自東洲的那些法師之手……”
“哦?是嗎?沒什麼關係?”納爾森笑了笑,打斷了道爾頓的話,神情帶著莫名的譏誚。
他抬起手中一塊鱗片,道:“你們現在還是覺得跟人魚沒有關係嗎?”
隻見納爾森手中的這塊鱗片有成|人的半個巴掌大小,乾乾淨淨的,在早晨的陽光的照耀下,下除了比一般的魚鱗稍大一些外,實在是再普通不過了。然而當納爾森將這塊鱗片隨手丟進河道後,它卻像是有著生命一般,在海水中漾出夢一樣的幻光!
“具有活性的人魚的鱗片。”納爾森道,“並且從人魚身上脫離還不到十分鐘。所以——兩位先生,你們依然覺得這件事與海洋的子民無關嗎?”
有關。
可是有關又怎麼樣?
至少暫時跟帕尼亞法師無關。
克萊爾博士帶著點兒矜持和傲慢,用幽默的口吻道:“這樣看起來,那位來自東洲的法師先生,或許是跟我們的‘老朋友’在飲食結構上發生了一點兒不起眼的小衝突。”
道爾森想到東洲人的食譜,會意地露出笑來。
但痛恨著海洋生物的納爾森,同樣厭惡克萊爾博士這樣置身其外的幽默。他冷淡地看了克萊爾博士一眼,眼裡帶著惡劣的笑意:“是嗎?那麼希望聽到接下來的這個消息博士您還能這樣冷靜而幽默。”
“什麼?”克萊爾博士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據我探查,這裡還殘留著一個我們十分熟悉的來自海法師的法術。”
“……”
“——擊碎新星。”
猶如平地一個驚雷!
剛剛還帶著點兒幸災樂禍的克萊爾博士瞬間變了臉色,跳腳道:“你說什麼?!擊碎新星?你確定是擊碎新星?!為什麼會是這個法術?!難道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家夥跑來了阿法利亞?!”
擊碎新星的詛咒,是來自海洋的敵人針對於他們帕尼亞的法師們琢磨出來的東西,曾一度給帕尼亞法師們造成巨大傷亡!但這樣的法術痕跡,為什麼會出現在東洲法師和海法師的戰場上?
這裡的法術痕跡代表著什麼?
答案顯而易見!
——在方才的戰場上,不但有海法師和東洲的法師,甚至還有他們帕尼亞的小家夥!
為什麼?難道那個小家夥的家長沒有告訴他要遠離阿法利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