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周隊長打算速戰速決。
“好了,不閒扯了。看到那東西沒。”周隊長將肖河帶到了三樓走廊儘頭的窗前,指了指樓層外角落的陰影。
肖河眯眼細看,模糊之間好像能看到什麼影影綽綽的東西,但定睛一看後卻又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光影搖動的錯覺。
“看什麼東西?”肖河問。
周驚羽道:“看不到嗎?那你用手機攝像頭對準看一下。”
肖河舉起手機,定睛一看,呼吸驀然一滯。
“明白了?”周驚羽道。
“明白了!”肖河兩眼放光,想也不想,按下了拍攝鍵。
刹那間,一道莫名的力量從肖河體內抽取了一部分微小的靈氣,形成一個深青色符文,狠狠撞向了那團陰影。
【咿——】
遊戲音效與實現中非人非獸的嘶叫同時響起,肖河猝不及防嚇得手一抖,手機幾乎摔地上。
然而在手機與地麵親密接觸之前,肖河卻又眼疾手快地將它一把撈起,同時對準那團撲麵而來的陰影,第二次按下了拍攝鍵。
【鏘鏘鏘——】
遊戲裡,一個可愛愛圓滾滾的小鬼蛋滾來滾去,不停地跳出捕捉提示框;而在現實中,兩個深青色的符文浮於虛空,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牢籠,將那團陰影死死困住。
肖河看了兩眼遊戲界麵就沒再理會它,將手機隨手塞給周驚羽,然後,他就抱著一種驚歎的心情,湊近那符文牢籠,仔細打量著這團被困住的陰影。
直到這時,肖河才看清了這團陰影的真相。
隻見這陰影的真容像是一顆氣球,光溜溜圓滾滾的,咋看之下似乎還有點兒萌,然而當人湊近細瞧後就會發現,在它薄薄的表層下,有無數似是而非的類人麵孔浮現,像是大哭又像是大笑,並不密集但顯得格外瘮人的黑點遍布,像是一雙雙看向他人的眼睛,似乎下一刻就會從這“氣球”體內脫出,化作怨鬼撲上前來!
肖河臉皮抽了抽,從心地拉遠了距離。
“隊長,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玩意兒?”肖河隨手指了指那團陰影,“一個還沒有自己意識的小鬼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肖河修仙勤奮雖然隻是為了更好地通宵玩遊戲,但是在宗門的基本功上——對各種鬼怪和妖物的辨識——還是下過一番功夫的,於是此刻,肖河也不用周驚羽多做解說,一眼就看出了這團陰影的真相。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話,他還能說出鬼族成形的兩種原因四大理論八類分布地!
但周隊長並沒有為這點小事而誇獎這個家夥,反而十分頭疼地搖頭,道:“小朋友,你難道就從來不動腦子的嗎?”
“我又怎麼了?”覺得自己明明有動了腦子的肖河十分委屈。
周隊長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在遊戲裡學會的一切都能準確地應用在現實裡?為什麼在我們成為超凡者之後,我們遇見的‘超越平凡’的事也越來越多?為什麼——你可以通過一個遊戲去抓鬼?剛剛形成符文時動用的靈力,對正常人來說不值一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肖河一愣:“意味著誰都可以用這個東西抓鬼?!”肖河大驚失色,“——意味著我不是主角了?”
周驚羽:“……”
“總之——”周隊長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在這個周末,我準備去‘參觀’海城,順便探訪一下迅鷹工作室。你要一塊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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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景城的另一處地方,也有人提出了相似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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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分鐘前,景城的第一醫院的高級病房內,一些常人一輩子都難以見上一麵的重量級人物,終於離開了這個病房,然而作為被他們探視的人、被選中的人道之主鐘耀文,此刻卻依然因過度脫力而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不過這並沒有關係,畢竟有些事的發生,與正主的清醒與否並無關係。於是,就在鐘耀文尚未蘇醒的這短短一天內,他就已經被景城的諸位大佬查了個底兒掉。
鐘耀文,27歲,男,景城人,三歲時父母離異建立新家庭,被送去與爺爺相依為命,十歲時爺爺去世,親生父母隻願意出生活費,於是又被送至親戚家寄養,十七歲時被巔峰戰隊看中其遊戲天賦,選入巔峰戰隊青訓營,十九歲在《星際逆戰》中一戰成名,正式成為職業選手,二十歲代表巔峰戰隊正式參賽,二十一歲接任巔峰戰隊隊長職務……二十七歲,拿起求道劍,一擊擊退鬼王。
師局長合上鐘耀文的檔案,放在一旁,凝視著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心中翻滾著的有那些景國重量級人物的隱晦提點囑咐,有“鐘耀文”在西郊的驚豔一劍,有與無相宗餘宗主在僻靜處的低聲談話,還有……關於這年輕人的一生。
半晌後,他長長歎氣,做下了決定。
……
病房外,師永茂酸溜溜地看著裡頭溫情脈脈、仿佛注視著老情人的師局長,語氣同樣酸溜溜的,像是恰了檸檬:“我小時候最乖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看過我。那時候他最喜歡跟我說的話就是‘這是命令’,‘服從安排’……”
師永茂這關於老爹的話匣子一打開便難以關上了,拉著自己的老搭檔陸斐BALABALA地吐槽師局長,恨不得對世界宣告這老家夥以前對自己兒子是多麼冷酷無情無理取鬨,最後還逼得這位兒子有了個長達十五年的叛逆期,抽煙喝酒燙頭飆車,甚至還當過一段時間的殺馬特貴族!
最後,在兒子好不容易原諒這位把軍隊作風帶進家裡、對兒子像對自己手下的兵一樣的老父親後,兒子轉頭就發現:哎喲嗬,原來這老家夥也不是不會真情流露嘛,原來他隻是不會對他真情流露?!
這麼艸的嗎?!
裡麵那家夥是老家夥在外頭的私生子對吧?!
兒子此刻心裡彆說酸得像是恰檸檬,那簡直是酸得整個人都變成了檸檬精。
實在是聞者傷心見著流淚。
被拉著倒苦水的陸斐既不便參與這個話題,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走開,於是隻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而就在這時,走廊另一頭,施五羊向靈管局這些人走了兩步,引起了陸斐的注意後,便輕輕點頭,指了指消防通道,轉身離開。
陸斐一愣,找了個理由離開病房外,悄悄走到消防通道。
而在那裡,等了陸斐好一會兒的施五羊開門見山道:“此事已了,接下來,我們無相宗的主要力量會離開東洲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能為你們提供些許幫助的人便隻有我了。這是我的號碼,你可以記一下,如果遇到你們無法自行解決的事,哪怕谘詢也好,一定要記得撥給我們。”
陸斐接過施五羊的名片,看了兩眼後,對施五羊道:“施道長,您要離開景城了?”
施五羊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但他想了想,還是沒有隱瞞,道:“因為發生了某些事,所以必須要去海城一趟。”
“某些事?”陸斐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海城國際時代廣場那場聲勢浩大的“CG”。
施五羊頜首:“最近,海城魔門出現了奇怪的動向,不但五十多年前就開始盤踞於海城-越河-青城一帶的魔道修士黑風莫名身死,其它隱匿其間的魔修也要麼遠遠搬離海城,要麼離奇身死。那段時間,因……”施五羊含糊了一下,“……的緣故,我們沒有及時去查看,但在景城事了後,我們則必須得探明海城的魔修們這古怪的動向究竟為何。”
陸斐心中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有著莫名的失落。
而很快,施五羊的目光又落回陸斐身上。
“小友,你很有天賦,但長年累月地待在機關裡為案牘勞形,於修行上卻是有礙無益。我們沒有立場勸阻你什麼,但——此次海城一行,你可要與我同行,體會一下這個年代修士的生活?或者哪怕隻是去認識一下那些魔修的臉。”
陸斐呼吸一滯,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