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知旻搶過鄭浩錫的行李,整個人撲到上麵不讓鄭浩錫碰到。金泰涥扯著鄭浩錫的衣角,眼睛一片通紅。
“我要走了,你們繼續加油吧。”鄭浩錫的聲音顫抖著,努力平靜下來陳述這個事實。
“浩錫啊,你再考慮考慮,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呢?”金碩真皺著眉。
鄭浩錫低下頭哽咽:“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了。”
他的rap並不出彩,毫無基礎地努力也隻能得到普普通通的評價,永遠無法超過其他人。他熱愛舞蹈,舞蹈卻成為負擔,唯一的舞蹈自尊心無法被公司重視,漫無天日的練習生生涯使人絕望。
我為什麼要待在這裡,回光州地下繼續做單純的舞者,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的念頭不是突發奇想,他在無數個深夜輾轉反側,揉著青腫的傷口,手腳冰涼地在被窩裡痛得顫抖。
宋澤辰舔舔發乾起皮的嘴唇,想要抬手扯去上麵的死皮,卻發現自己毫無力氣。
為什麼要走,明明我們已經一起努力這麼久了?
“為什麼要走,我們明明要快出道了。”
宋澤辰一瞬間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脫口而出,回過神才發現是田正國帶著哭腔的提問。
“是你們出道,我根本就沒有希望。我堅持了這麼久,根本就看不到希望。明明不當愛豆還有很多選擇,我為什麼要這麼一直無望地苦熬著。”
“我不像你們肯定可以出道的,我早就發現了。”鄭浩錫紅著眼睛,想要扒拉開田正國的手,說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
像誰?是在說我嗎?
宋澤辰麵無表情地抱著手,站在一邊。
之前宋澤辰去方石赫的辦公室時正好撞見出來的鄭浩錫,當時鄭浩錫的臉色不好,宋澤辰隻當鄭浩錫可能被方石赫教育了一番,並沒有多想,畢竟這樣的事在練習生中並不少見。仔細思考原來那時候就早已有跡可循。
當時的他拍了拍鄭浩錫的肩膀,小聲開朗的和他打招呼,開著為哥哥應援的玩笑。那樣的他是不是很可惡,彆人正難過的時候,還要回應自己的嬉皮笑臉。
田正國已經哭啞了嗓子,機械性地重複著不要走,漸漸地跪倒在地上。鄭浩錫也順著他的力量跪了下來,兩個人把臉埋在彼此的肩膀。樸知旻伏在鄭浩錫的背上,小聲地跟著啜泣。
宋澤辰的目光放空於空氣中的某個點,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明明一起約定好了,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地放棄。
“你不覺得自己很不負責任嗎?為了出道每個人都在努力,不止是你,現在正是出道關鍵時候,你這樣對得起澤辰這麼久的幫忙嗎?”金楠俊努力組織著自己的語言,不讓自己的語言太尖銳。
“我說需要他的幫忙嗎?”鄭浩錫抬起頭,扯出一個笑,沙啞著喉嚨毫不猶豫地開口。
“你在胡說些什麼。”閔允其瞥了一眼宋澤辰,壓低嗓音斥責。
鄭浩錫的腦袋已經缺氧,麵前所有的人影模糊成一片,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
我好像說錯話了,宋澤辰應該不在吧。不過沒關係,以後也不會打交道了。
宋澤辰把頭抵著牆壁,覺得全身有些發麻,連指尖都帶著微酸的麻意。
是了,沒有人喜歡沒日沒夜的訓練,沒有人喜歡自以為是的約束,沒有人喜歡自作聰明的安排,是他又多管閒事了。
對麵還在說著些什麼,在他的耳邊全成了遠處的背景音,仿佛回到小時候的那個遊樂園,人聲和著呼嘯的風聲嘈雜不堪,隻讓他覺得吵鬨。
宋澤辰環顧四周,動作有些呆滯。
像電影裡的蒙太奇鏡頭,所有人完美合成一幅雕塑般的油畫,他呆立著顯得尷尬又可笑。
田正國和鄭浩錫相擁而哭,樸知旻和金泰涥死死地扒著行李,金碩真、金楠俊和閔允其上前無聲安慰。
閔允其的目光欲言又止,可惜他沒有心思去探究其中的內容。
他的心裡那團溫暖被毫不猶豫地澆了一盆水,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為什麼又是這樣?
是不是我根本不該付出真心。
閔允其餘光一直注意著宋澤辰,他多次張張口想要說話但還是一言不發,眼睛裡跳動著的閃爍的猩紅星火,慢慢燃儘歸於沉寂,最後換上了初見時似笑非笑、捉摸不透的目光看向所有人。
閔允其想要走近他,握住他的手腕告訴他這一切沒有那麼糟糕。
宋澤辰靠著牆壁的身體站直,慢條斯理地挽好衣袖,冷漠地回視他的眼睛,掃了一圈眾人,拉開門。
“砰”
門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