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幾聲“咕咕”的聲音,在深夜裡格外明晰。
宋澤辰停住腳步,揚著眉回頭。
閔允其尷尬地站在原地捂著肚子,先前的清冷氣氛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肚子裡還在翻天覆地地開著演唱會,全然不顧主人此時的難堪和狼狽。
宋澤辰迷茫地盯著地板幾秒,終於在意識混亂的腦海裡拚湊出“這個哥餓了”的信息。
“哥,等我下,我那裡有吃的你可以先墊一下。”
赤著腳小跑進房間從書包裡摸索出幾袋餅乾,塞到閔允其的懷中:“哥,不好意思我這裡隻有這些了。”
“哥辛苦了早點睡吧,我也先去睡了,明早要上課。”
還是沒有一句廢話,再度轉身,走回房間。
整個過程沒有拖泥帶水,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能讓人感覺到冒犯,甚至令人感到受到了禮貌對待,留足了雙方的顏麵。
閔玧其目送這個連迷糊的時候都下意識笑意盈盈的前輩鑽回被窩,內心嘀咕:“可惜內心不像表現的那樣和善吧。”
反正不是一路人。
“我自己都一塌糊塗有什麼資格評價彆人。”
他輕笑一聲,把口袋裡過期沒有中獎的彩票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這樣毫無意義的寄托真是無趣,可日複一日他依舊樂此不疲。
再掏出今天剛結賬領到的工資,數了數整齊地碼平,莊重地放到錢包裡。
是的,莊重。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錢”這個字的魅力。
有了錢,他可以無顧忌地追尋音樂夢,不必看彆人眼色,不必省吃儉用,不必遭遇今天這樣的尷尬。
這個老板好摳,按照這個工資,猴年馬月才能買到那個音樂設備吧。
該換一份兼職了。
他隨意擦了擦頭發,扯過被子閉上眼。
宋澤辰躺在床鋪上望著天花板,瞌睡蟲被剛才的一出趕跑了不少。腦海裡回憶著閔允其剛才發梢滴水,全身裹著潮氣的樣子。
是個危險的人呢。
他在心裡這樣下了一個判斷。
沉默,悲觀,自負且自卑。
彆的練習生隻覺得閔允其不愛講話、除了練習時間以外獨來獨往,是內向的性子,不做他想。
可宋澤辰每次看見這個人,隻會聯想到平靜下的暗流洶湧,晦暗陰沉。好像有尖銳的東西在他的心裡橫衝直撞,隨時會不顧一切地被釋放。或者又有一個黑洞,慢慢的蠶食所有的光芒。
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溺水般緩緩湧上吞噬人的內心。這樣的感覺實在過於難受,讓宋澤辰自認為沒辦法當聖人去拯救,而是選擇了敬而遠之,不與他深交。
我可真是個自私的俗人啊。
宋澤辰在昏昏欲睡前,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自嘲。
“這裡是我的工作室,平時作曲在這裡,有時候也會在寫作業。”
“我特彆喜歡這裡。”
拿過桌子上的小獅子玩偶,反複摩挲。他用手順順小獅子的毛發,不知聯想到什麼,眨眨自己長長的睫毛。
“對不起,因為太緊張了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哥哥弟弟們都很優秀,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防彈少年團吧。”
宋澤辰起身向攝像頭鞠了一個躬,湊近關閉。
關閉攝像機後,宋澤辰吐了一口氣,走回站定,撫摸背後書架上的相框,上麵是他們上次出遊八人的合影,正巧在鏡頭的邊角,完美入鏡。
他戳了戳金泰涥在照片中飛揚的笑靨。
希望staff不要糊掉這個細節。
*
“你寫的歌原先因為想讓你solo全壓下來了,但是現在專輯的歌單已經完全確定,看看下張專輯有沒有適合的位置,有一首《意義》真的很不錯,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方石赫捏著策劃部傳給他的歌單,揉著太陽穴。
“我都行,反正下張專輯有下張專輯可以寫的歌。”
宋澤辰聳聳肩,思考了半天才記起這首自己寫了什麼,能讓他是這樣的記憶,說明那些歌還不夠出眾,沒什麼留著的價值了。
“我要是能像你小子現在這麼灑脫就好了。”
方石赫苦笑,窩進椅子裡,深深地陷進去,整個人疲憊不堪,皺紋似乎都多了幾根。
“因為叔叔負擔得比我多,所以才有這麼多束縛。”
方石赫近日奔走於各大電視台,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手機永遠是在通話中,電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談話的內容卻並不儘如人意。小公司的壞處,沒有足夠的人脈,沒有人賣麵子給你,他多少次吃了閉門羹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