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辰嘴角的笑意都因這樣的昏暗變得輕佻曖昧起來,染上了一絲邪氣。
那兩個練習生嚇了一跳,意外於自己會被抓包。
一個馬上垂下了頭不敢說話,另一個強撐著嘴硬回了一句:“關你什麼事。”
“你要是聰明一點就應該像身邊的那個人一樣的反應,而不是為了沒用的自尊心逞強。”宋澤辰挑了挑眉,打量了那個全身有點顫抖的練習生,漫不經心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等他們走遠了,還能聽見那個練習生的罵罵咧咧。
宋澤辰拐開話題:“帥氣的楠俊哥今天願意和我一起共進晚餐嗎?”
“不就是吃泡麵說得那麼隆重。”金楠俊意識到了些什麼,便順著他的話打趣道。
“生活要有儀式感嘛。”
那天的事很快被他拋在腦後。
再後來,在偶然的聊天中,聽說那兩個練習生和人打架被公司勸退了。
在一旁金楠俊頓住,很快又沉浸到自己的事裡。
無關的人而已。
他把衣服往肩上一甩,拿起水瓶走出門,撲麵而來的寒意令他打了個哆嗦。
沿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獨自行走,像他時常走過的每天一樣。
突然,他的腳步停住。
有個人正趴在走廊的牆壁扶欄處拿著書本念念有詞。
是宋澤辰。
宋澤辰似乎有點冷,偶爾跺跺腳,拿手撐著臉翻看書本,時不時把書倒扣檢驗自己是否記住。
離的有些距離無法看得真切,可是鄭號錫知道宋澤辰另一隻手上一定拿著一支筆漫不經心地在轉筆。這是屬於宋澤辰看書的小動作。
從前他注意到這個細節時,以為宋澤辰看書隻是囫圇吞棗,一心兩用怎麼能記住什麼。越過他的頭拿走書本,趁機考了幾道題,打算抓住宋澤辰不專心的小辮教訓幾句,以報他和他好幾次舞蹈理念不合之仇。
結果是宋澤辰全答出來了,抽回他手上的書,團成卷輕拍了他的手,得意洋洋地告訴他“哥不要小瞧人。”
他隻能悻悻撓頭理屈詞窮。
記憶在時光裡凝成一顆琥珀。
發現對方似有往這裡轉身的趨勢,鄭浩錫心裡一驚,趕忙躲到拐角的暗處,藏在黑暗裡。
悄悄地探頭觀察,發現宋澤辰根本沒有往這裡看,隻是伸伸懶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重新投入書本。
鄭浩錫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自嘲自己的一驚一乍。
轉瞬苦笑:我這麼做是對的,他現在也不想看見我吧。
從上次的貿然離隊到之後吵架的沉默,他比彆人還要多踩了一趟雷區,是不是已經稱得上罪無可恕。
他也嘗試過去找人道歉,可是每每看見被人圍住的宋澤辰,他的勇氣如同被退潮的潮汐帶走一切,寸步難行,根本無法上前。
對不起很難說嗎?
不是的,是他無法想出什麼砝碼能加重那個輕飄飄的道歉,填補那段難以填補的鴻溝。
負擔越重越難開口。
小學時學過但一直不理解的“近鄉情怯”這個詞,似乎不怎麼適用,卻貼切地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想觸碰又收回的手,近你情怯。
像臉上的傷會慢慢愈合完好如初,宋澤辰會不會也褪去那條傷疤忘記發生的過往。
也忘記他們之間的感情。
鄭浩錫按住臉頰,刺痛提醒他傷口的存在。
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不管怎麼樣,不能再拖著了,等宋澤辰在這段日子忙完了找他認真道歉吧。
在黑暗裡離開,走了另一條小路。
宋澤辰搓搓被風吹得有些僵硬的臉龐,往手心嗬氣暖和自己,捂住發紅的耳朵。
搬出來的時候忘記多拿一件外套了。
但他又不舍得進房間裡,寒冷能使他頭腦清醒許多。
總覺得有視線在窺視自己,宋澤辰往那片陰影處盯了好久,半天都沒有發現什麼動靜,搖搖頭,暗笑自己累暈了頭太敏感,重新投入課本。
*
鬨鐘提示鈴聲再現,宋澤辰拎起書包,同一起參加項目的同學揮彆,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
從學校回來後匆匆回宿舍衝了個澡,胡亂擦拭半濕著頭發跑向二樓走廊拐角的房間。
“來了。”申東赫聽到動靜,回首示意他過來。
申東赫是金南俊之前所在的地下大南協的一員,和金楠俊同批進入公司當練習生。因為無法接受公司的愛豆企劃退出練習生組最後申請成為公司的製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