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一遍遍的呼喊卻無法讓那個人回頭,哪怕一次都沒有!
他一遍遍目睹著一高一低兩個身影的遠去,卻連他們的臉都看不清。
不要求救!至少,不要向他們求救!
鬱江在心中呐喊著,強迫自己理智一點,可在這場被潛意識操縱的夢境裡,他隻能一次又一次跌倒,然後再義無反顧地爬起來,繼續追逐唯一的光亮。
雨水拍打在赤井秀吉年幼的臉龐上,混合著鹹濕的淚水滲進乾裂的嘴唇。
哭喊的聲音漸漸沙啞,跌倒爬起的動作也不再流暢,他和他們的距離被無限拉大,這段距離他用了十七年也無法趕上。
終於,在道路的儘頭,長到幾乎看不清人形的遠方,那個人回頭了。
這一次鬱江終於看清了赤井瑪麗的臉。
那張精致漂亮的臉龐上隻有刺骨的冷漠,她高高在上俯視著鬱江,像一位女王鄙夷街邊狼狽的流浪漢。
厭惡?
原來十七年前的雨夜,他無論如何都看不清的情緒是厭惡啊。
鬱江猛地睜開眼!
陽光透過窗棱照射在蒼白的天花板上,鬱江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他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昨天晚上居然睡著了?
宿醉的後遺症漸漸凸顯,鬱江隻覺得頭疼得厲害。
而臥室裡的動靜也吵醒了外麵的人,宮本由美在客廳的地毯上睡了一夜,她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第一時間開口問:
“你醒啦?”
鬱江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個頂著雞窩頭的女人,看似淡定,其實心中早已怒罵了好幾句。
他居然就這麼在房間裡有陌生人的情況下睡著了??
鬱江覺得自己死不足惜。
宮本由美揉了揉身邊飯團毛茸茸的腦袋,笑著對鬱江說:“那個……昨天晚上飯團無論如何都不肯讓我走,我怕他擾民,隻好留下來了。”
好吧,她就是在找借口。
但沒關係,反正飯團不可能口出人言揭穿她。
鬱江朝飯團揚了揚手,飯團立刻丟下宮本由美跑了過來,它的尾巴搖得活像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的螺旋槳。
飯團屁顛屁顛地湊近,用腦袋頂鬱江,然而鬱江卻一巴掌呼了過去,把飯團敲了個暈頭轉向。
“啊!你打它乾什麼?!”宮本由美護犢心起,連忙抱住飯團,“它隻是隻狗,它懂什麼?”
“我不養吃裡扒外的狗。”
“當初是我和你一起收養它的,所以我也是飯團的主人。它給主人開門有任何問題嗎?”宮本由美理直氣壯道,“我們飯團是一隻稱職的看門犬!”
飯團什麼都聽不懂,但它知道宮本由美在替它說話,於是也驕傲地揚起了腦袋,連下巴的角度都和宮本由美一模一樣。
鬱江看著神似的一人一犬,心情莫名晴朗了一些。
“對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說夢話,什麼人死了之類的,誰死了?”宮本由美忽然問。
鬱江愣了愣,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敵人。”他語氣冷淡地回了句。
“哦……”宮本由美將信將疑。
昨晚清水由弦的語氣可不像是在說敵人。
而且能讓他借酒澆愁連做夢都念念不忘的人,怎麼會是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