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真不是你們派來的人?”
走在隊伍的最末尾,蘇越心一邊打量著走在前麵的蔣小依,一邊以眼神詢問著小甄。
小甄緩緩搖了搖頭,眼神比蘇越心還茫然。
她現在處於隱身狀態,除了蘇越心,沒人看得見她,也沒人聽得到她說話,因此她直接就對著蘇越心開了口,聲音尖尖細細的:“我們劇本裡沒這段啊,編製工裡也沒有懂變形的。我們最多也就變個腦袋。”
然而麵前的蔣小依顯然不光有個腦袋。
這就有些奇怪了……
蘇越心望著蔣小依的背影,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韓北蕭說,蔣小依和他是一起逃出六號房間的,後在誤闖進另一間屋時死掉;然而按照綿綿的說法,蔣小依在離開六號房間後就一直和她們一起行動,從未見過韓北蕭。
蘇越心不認為他們有說謊的必要,她更傾向於認為,這兩個蔣小依中有一個是假的。
但她也認不太出來……她本來就很不擅長辨認,而且看小甄的樣子,她也沒法確定麵前的蔣小依到底是個什麼性質。
“應該就是玩家吧,我看到她口袋裡的玩家卡了。”小甄悄聲道,“說不定是那個姓韓的在騙人。也有可能是他中了幻覺。”
或許吧……蘇越心抿抿唇。最好是這樣,她就怕是什麼非編的東西跑出來搞事,那會很麻煩——非編鬼怪都是要限定活動範圍的,真遇上個偷跑的,那是得抓起來上交給組織的。
她隻是來通地漏的,她真的不想承擔太多。
“我覺得她像是人。”小甄又觀察了一會兒,對蘇越心道,“你看她那個又慫又怕的樣子多真實啊。而且她一直在偷偷看你,一看就不怎麼相信你。”
蘇越心:……?不相信我就像是人了?這算個什麼說法?
等等。
蘇越心看她一眼,微微瞪大了眼,小小聲道:“她不信我?”
“對啊,心老師您沒發現嗎?她看您的眼神是最警惕的。”小甄道,“誒對了,心老師您說話時記得拿手擋一下,彆讓人看到,他們會大驚小怪的。”
蘇越心從善如流,假裝打嗬欠,用氣聲道:“可她
還和我道歉了啊。”
在她和綿綿隊伍彙合後,蔣小依就主動過來,含糊地為自己之前的作為道了個歉——之前在六號房間時,她為了抱韓北蕭的大腿,主動diss過蘇越心。這事蘇越心沒怎麼放在心上,蔣小依卻像是怕她因此記恨自己,特地過來解釋了一下,還把鍋全推到了韓北蕭頭上。
這也是為什麼蘇越心對她半信半疑——就像小甄說的,她表現得還真挺像個活人的。
不過她居然也在懷疑自己,這是蘇越心沒想到的。換個角度來看,這不恰恰說明了蔣小依自己心虛嗎?
“倒也不能這麼說。玩家之間互相懷疑是常態,尤其是你們這種第一次遇上的。你和她中途分開一陣子,現在忽然一個人跳出來,身上一點傷沒有,還拿著條線索。她懷疑你才是正常的。”小甄振振有詞道,一副對此頗有研究的模樣。
原來還有這講究?蘇越心摸了摸下巴,不知為何想到了白河,又輕聲道:“也就是說,第一次見麵就交付信任的人,很奇怪,是嗎?”
“倒也說不上奇怪吧,也就是有點憨……這種我也見過,不多。一般要麼是被忽悠瘸了,要麼就是見色起意,腦子昏了。”
小甄說得搖頭晃腦。蘇越心想起自己直接將工具箱托付給白河的畫麵,忽然覺得自己在對方眼裡的形象可能堪憂……
不過無所謂,以後估計也見不到了。
另一邊,才剛剛將最後一叢黑色藤蔓收回體內的白河莫名打出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一臉茫然地將蘇越心的箱子抱進懷裡,左右張望了一下,呼出口氣,挺直背脊,再度向前走去,尋找起五號門的方位。
*
這頭,蘇越心轉回思路,又思考起關於蔣小依的事。
懷疑肯定還是懷疑的,但看又看不出來,試探又不敢亂試,隻能先靜觀其變——這也是小甄的建議。
她的原話是,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就揍她。心老師長於打架而不是演技,而對方若真是鬼怪假扮,那必是極為陰險狡詐之輩。心老師光風霽月,不到萬不得已,不必拿自己的弱處和人去拚。
說得簡單點,就是她怕蘇越心人沒試出來,反把自己聊爆了——她也不知蘇越心聽沒聽懂,反
正她說完後,蘇越心就很冷靜地嗯了一聲。
說來說去,還是這副本的基礎配置不行。如果有監控,再加個即時通訊工具,這種時候隻要托負責監控的人幫著查一下就行了——但現在就是沒有,有什麼辦法呢?
蘇越心側頭看了小甄一眼,腦子裡不由自主又冒出了那句話——
我們低級副本,窮。
*
就在蘇越心與小甄交流的這段時間裡,綿綿領著隊伍,已經找到了五號房門前。
結合蘇越心所給的情報和自己找到的線索,綿綿相信,她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走進這扇門。但隻要一想到當初那個落單玩家被房間吞噬的慘狀,她的腿肚子還是有些發抖。
似是看出她的遲疑,蘇越心從隊伍的最末尾走了上來,當著她的麵推開房門,率先走了進去。
隻見屋內擺設整齊簡單,牆紙與天花板上繪著藍天白雲,看上去居然有幾分清爽溫馨。角落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床頭是塞得滿滿當當的玩具箱,看上去像是一間兒童房。
蘇越心徑自走到房間的最中間,轉過頭來,無聲地看向綿綿。
綿綿摸摸鼻子,轉頭對其他人道:“這屋裡看來暫時安全。我們先進去吧。”
說完,她跟著便踏進了屋子裡。
有蘇越心和綿綿帶頭,其他人縱有畏懼,也還是陸續跟了進來。等到五人全部進屋,房間內卻又起變化——一扇鏽紅色的木門出現在了對麵的牆上。
“之前蘇越心在三號房間也這樣。進屋的人達到三人,就出現了新的門。從那門出去,就是新的路。”
綿綿替蘇越心向眾人解釋道,邊說邊看向蘇越心。蘇越心點頭作為回應,綿綿卻覺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蘇越心在有意無意地往蔣小依的方向瞟。
蔣小依隻低垂著腦袋,似乎全無察覺。她一直扶著的那個崴腳女孩卻舉起了手,問道:“新路,指的是什麼?”
“就是另一條小路。”蘇越心道,“看上去和之前的路很像。”實際上,它們就是同一張地圖,不過這事就沒必要特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