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這個世界裡還存在著一個“呂獲”之後,老吳懵了一會兒。
然後他就開始拍大腿了。
“肯定就是他!沒跑了!大佬,乾他!”
“……”正在喝茶的白河噎了一下,抬眸瞪了老吳一眼,“瞎說什麼呢你!”
老吳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一旁的蘇越心卻是認真搖了搖頭:“不可以。”
“為啥?”老吳想不明白,“死人重現,這很明顯不正常啊!”
“因為不排除他是某人夢標識的可能。”蘇越心道,“甚至有可能,他本身就是某人因為夢標識而變化而成的……”
“啥?”老吳沒聽明白。
白河向他解釋:“就是說,玩家之中可能有人夢到自己變成了呂獲,所以就真變成了呂獲。”
老吳:“?誰會做這麼沒意思的夢?”
“誰知道呢。”蘇越心淡淡道,“人總是會夢到些毫無意義又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白河不敢吭聲了。
他瞟了眼蘇越心被牢牢遮起的麵容,很快又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老吳依然覺得這事不太科學。但既然大佬說有可能,那就肯定是有可能。
於是他又開始出新的主意:“那要不這樣,大佬直接上手抓著看看唄。是或不是,試試就出來了。”
“不能試。”蘇越心依舊一副平平的語氣,“試錯了就沒了。”
老吳:“啊?”
“如果我要動手抓灰霧,開大是在所難免的,不然很難控製住它。”蘇越心也有點無奈,“但這個副本本身就很脆弱……”
常規副本她都要顧忌著,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更彆提這麼個臨時副本了。
要她直接上手抓人當然可以,但一旦開大,這副本離整個兒崩掉也不遠了。
真正意義上的“試試就逝世”。
“所以,嚴格來說,我們隻有一次機會。”白河做了總結,“一旦抓錯人,隻直接判負。”
“是這個意思。”蘇越心小幅地點頭,“所以我們得先掌握充足證據……”
她看了看腕表,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吧,我和白河再去問問其他人。你有時間的話,可以找鎮上的NPC再打聽些線索。”
“等……等一下。”老
吳卻突然舉起了手,“大佬,我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蘇越心:“?”
“就,你們也看到了,昨晚怪物找上的人是我嘛。”老吳搔了搔頭,“那我現在死而複生,它今晚要是還想殺人的話,是會重新找我,還是直接跳到我下麵一個?”
“……抱歉,這個我真不清楚。”蘇越心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老吳的表情崩了一瞬:“那……大佬,萬一它今晚還來找我的話,你有什麼辦法保保我嗎?”
蘇越心無奈地表示,這個她真幫不上忙。
她現在身上一件舊物都沒有,沒有能給人當護身符的東西,血液倒是能送,不過放出去估計連公館那邊的怪物都能直接引過來,老吳應不應付得了姑且不論,安眠小姐怕是得先手撕了她——
那麼多東西擠在同一個場景裡,服務器可是會被擠爆的。
能給白河黑霧,是因為他隨身攜帶著鬼藤,本身就是比較強悍的怪物;但老吳身上又沒類似的寄體,總不能直接灌老吳嘴裡去。
那爆的就不是服務器,而是老吳自己了。
“沒辦法嗎……”聽了蘇越心給出的簡單解釋,老吳是真的要哭了。
他現在是不會死不會錯,但真要被同一個怪物反複盯著殺,誰吃得消啊。
白河看不過去,將他拉到旁邊,大致給他講了下以動物眼珠騙過怪物的方法,並再三叮囑,不能讓怪物進屋,將眼珠放到窗上就可;叮囑完了,又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轉頭看向蘇越心。
“從昨晚的情況來看,那怪物其實挺懂得保全自身的,昨晚在我這兒吃了虧,就直接跳過我,來找老吳。”白河若有所思道,“那要是我們將所有的嫌疑人聚到一起過夜,共同保護起來,讓怪物找不到機會下手……”
“不現實。”蘇越心搖了搖頭。
白河:“誒?”
“可能因為你們才過了一夜,所以沒有感覺。但實際上,在這個世界裡,除了我和盲少爺以外的所有存在都是強製睡眠的。”蘇越心攤了下小手,“這和個人體質與意誌力無關,純粹是因為安眠需要時間休息和進食。所以你們哪怕聚在一起,也會自然地睡過去,無法留人守夜……”
無人守夜的結果,自然就
是讓盲少爺開開心心地過來吃大餐。
白河:“……那,如果麻煩你來守夜……”
蘇越心:“也不現實。”
白河:“?是因為違規嗎?”
“那倒不是,主要是因為那段時間是安眠休息和進食的時間……”
“……?”白河依舊沒理清其中的邏輯。
蘇越心扭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你忘了嗎?我是她永不遲到的飯搭子。”
白河:“……”
合著那個設定,是認真的啊??
*
從老吳家裡出來,兩人先去了鎮裡的診所,找小安。
小安是鎮上唯一的常駐醫生,不過有時也會有外麵的醫生過來坐班。今天碰巧就是這樣的情況,因此蘇越心他們很輕鬆地就約到了小安。
對他們的到來,小安似乎並不意外。
“我今天早上遇到呂獲了。他是說過,有人正在打聽無眼屍體和眠眼公館的事。”他引著兩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笑容溫和,“所以,你們想問些什麼呢?”
“主要是想問問屍體出現時的情況……我是說這位小姐。”白河瞟了眼默然不語的蘇越心,替她開口道。
他在這個世界裡的身份是花匠學徒,這是基本全鎮人都知道的身份。所以他無法再偽裝成記者或者調查員,最多隻能裝作是他們找的本地人向導。
“出現時的情況嗎?那我不是很了解。”小安禮貌道,“我是後來被警察叫過去幫忙檢查屍體時,才介入這件事的。”
白河:“聽說那屍體被發現時,實際已經死了兩天?”
“起碼兩天。”小安認真糾正,“那個腐爛的程度,騙不了人的。”
……那時間就對不上了。
白河的花匠老師是16號被人帶走的,他既然變成了祭品,那祭祀肯定也發生在16號。那怪物就是16號覺醒的……
無眼屍體重現小鎮是17號。被發現時死了起碼兩天,那最晚也是15號或者14號,和怪物蘇醒的時間對不上了。
白河:“屍體現在被處理了嗎?我們能看看嗎?”
小安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鎮上人覺得不吉利,已經火化了。”
“這樣……”白河抿了抿唇,心裡有點遺憾。
“你很在意這件事啊?”似是看出他表情不對,小安多問了一句。
白河一驚,忙遮掩道:“因為我的老師之前也去了眠眼公館,一直沒有回來。我又聽說這屍體和公館有關係,就有些在意……”
“原來如此。”小安點點頭,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蘇越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來他是誤會自己和蘇越心一起行動的原因了……不過因為掛念失蹤的老師而和調查者一起行動,這好像確實是更說得過去一點。
白河看破不說破,隻在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幾分焦躁中又不乏失望,失望中又略顯疲倦的表情,好進一步豐滿自己的人設。
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小安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想想又道:“我記得警署那裡,有根據屍體複原的畫像。如果有需要,你們可以去問問看。”
……就這麼一條線索嗎?
白河覺得自己的表情被浪費了。
他又問了問關於呂獲的事,小安臉上仍帶著淡淡的笑,神情卻變得有些遲疑起來。
“呂獲……他其實人還是很好的。隻是有時,會讓人覺得有點奇怪……”
他抬頭衝兩人笑了下:“這和無眼屍體的事件,有什麼關係嗎?”
“不好說。”白河略一思索,擺出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隻是建議你最近減少和他的來往。”
小安:“??”
他神情有些緊張起來:“他做什麼了?”
白河“咳”了一聲:“你知道他家裡藏有致幻劑嗎?”
小安:“……”
很微妙的,他臉上沒有顯出驚訝,反而露出幾分局促不安。
白河見狀,明白過來了,刻意道:“果然,那東西是你給他的。”
“……那是他自己要的。”小安糾結片刻,還是道,“他說他需要這些東西,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和‘它’離得更近……我有留他的信件當證據。”
他話說一半,突然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有些緊張地看向兩人,目光最終又落在了一言不發的蘇越心身上:“你們不會把這事寫出來吧?”
“不好說。”白河見蘇越心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替她道,說完又道,“他指的‘它’是什麼?”
小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那他有去過眠眼公館嗎?”白河繼續道,“14號到16號之間?”
“
我知道他有時會去……但我不知道他那幾天去了沒有。”小安不安地看著兩人,“你們到底想問什麼?”
白河扯了下嘴角,正打算問他自己的時間線,蘇越心突然開口,沒有感情的聲音從麵紗和遮臉的絲巾下冒出來——
“艾得庫羅斯、賽爾庫羅斯。”
她抬頭看向小安,即使隔著層層阻礙,依然能讓人感到強烈的被注視感。
小安表情一凜,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也不知是被蘇越心嚇得,還是被她嘴裡那句話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