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啥玩意兒??
蘇越心禮貌的問候一出,灰霧的神情很明顯陷入了呆滯之中。
什麼男媽媽?為什麼是男媽媽?這是什麼怪物的名字嗎?還是什麼罵人的話?
灰霧突然有點不知怎麼應對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回一句“誰是你媽媽”,但轉念一想,又怕這什麼男媽媽其實是句罵人的話,那他那種正經的應對,就會顯得很傻。
作為一個在各個副本間流浪的野怪,他對此深有體會。那些總是拿著手機玩的所謂在編鬼怪,嘴裡時不時就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根本鬨不清是在誇獎還是在貶人……
……說來說去還是蘇越心不好。在外麵都學的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點都沒有學好!
灰霧暫時不吭聲了。他開始思考該怎麼優雅而不失強勢地回懟這句話,好在嗆住蘇越心的同時完美掩蓋過自己孤陋……沒聽過這個詞的事實。
他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呢,蘇越心先開口。
“你不否認嗎?”她問灰霧。
灰霧一愣:“什麼?”
“剛才那句話。”蘇越心說著,摸了摸自己貓下巴,“難不成……你真是我媽?”
灰霧:“……”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她後半句裡好像還帶著幾分嫌棄?
等等,所以剛才那句話,其實就是字麵意思嗎?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她媽?
灰霧突然有點混亂。
他一時竟不知是蘇越心有問題,還是太過於在意“男媽媽”背後含義,以至於錯過最佳回擊時間的自己更有問題……
不對,這個現在不是重點!重點是怎麼找回場子!自己才是那個耍陰謀的人!懟回去,必須懟回去!不然臉往哪兒擱?!
灰霧強自定下心神,再度擺出那副淡定帶著三分不羈三分嘲諷以及三分無所畏懼的表情,冷笑著“嗬”了一聲:“我……”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不過可以的話,還是現在就斷了母女關係吧。”蘇越心一臉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
才剛剛擺好表情的灰霧:“……”
哈???
“我的身份很敏感,現在的事業也是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蘇越心一本
正經,“如果讓彆人知道我有個男媽媽,男媽媽還搞出這麼大問題的話,說不定會影響我之後的職業發展。”
灰霧:“……”這特麼又說的什麼鬼玩意兒?!
“不對,嚴格來說應該是父女關係……嗯,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太對啊。”
蘇越心抖了抖貓胡須,歪頭盯著灰霧看:“你看上去,品級比我低很多誒。”
“……”灰霧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蘇越心的這句話,可謂是真正戳到他雷點上了。
蘇越心卻像是完全沒察覺到他的怒氣一般,兀自沉吟著說個不停:“灰色的霧氣……彆說是小盲了,感覺連姚涵清也不如吧?這副麵目還敢自稱是我的母親,你該不會是那種,拿著‘我是你媽媽’的謊言在副本裡招搖撞騙碰瓷,萬一碰成功了,就乾脆死賴著要供奉的慣犯吧?”
灰霧:“……”
他閉起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幾下,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第一,我從來就沒自稱是你媽媽。是你自己要那樣瞎叫的。”
頂著小安麵孔的灰霧咬牙切齒道:“第二,你聽聽你剛才說的什麼玩意兒?這是人話嗎?”
姑且不論真相,上來就要斷絕關係,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發言啊!
“我本來就不是人。”蘇越心毫無壓力,“你是嗎?”
灰霧:“…………”
他剛才說什麼來著?這家夥就是在外麵學壞了!學崩了!
像這樣的家夥,當初養出來就該被直接吞掉!當養料!什麼東西!
灰霧的麵容都氣到扭曲了,麵皮都變成了半透明,透過皮膚,可以看到繁複的血管,透過血管,可以看到一蓬蓬的灰色霧氣正在若隱若現。
他深深吸著氣,磨著後槽牙,艱難地發出聲音:“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瞎扯了。你到底想……”
他話未說完,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神情倏然一變。
緊跟著,他整個人軀都蒸騰化為霧氣,猛地往上一竄。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方才所在的時間展開了一個黑色的圓洞,洞中隱隱透出寒氣,一眼望不見底,仿佛連通深淵。
蘇越心見他避開黑洞,眼中不自覺地劃過一抹失望。另一邊,灰霧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黑洞,恍
然大悟。
“原來如此,還能這樣玩……”灰色的霧氣在空中翻湧著,發出桀桀的笑聲,“這也是那個叫安眠的黑霧的手段?能夠直接將我從副本導出,引入另一個牢籠……”
隻是這個技能,需要讀條時間應該很長,使用也有較大限製,所以方才蘇越心才會在此和他瞎扯上那麼久……
見他看穿,蘇越心也沒什麼表情,是微微動了動貓須:“好吧,突襲失敗。”
她抬頭看向灰霧,一手微抬,周身亦開始泛起陣陣黑霧。
“我不是個喜歡打架的人。但事已至此,除了打你,我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至於打完之後,對方是否會存活……這就看天意吧。
房間的上空,灰色的霧氣正如雲朵般彙聚著,從霧氣的上方冒出小安的腦袋。注意到蘇越心放出的黑霧,那顆腦袋的眼中明顯流露出幾分怨恨,又透出些許貪婪。
“一個問題。”他在空中飄浮著,對蘇越心道,“你真的不記得‘母親’了嗎?”
“我不記得我有這種東西。”蘇越心語氣淡漠。
“可你是有的!”灰霧微微提高了音量,“它用了最大的心力來哺育你!”
“哺育?”蘇越心歪了歪頭,輕輕“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東西了。”
“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她抬頭看向灰霧,語氣冷靜,“對一個洋娃娃來說,什麼才是它的母親呢?是造出它的流水線,還是把它放在家裡,認真照顧的孩子?”
“……你不承認它。”灰霧明白了,臉上的怒意更甚,“你恨它?”
“我說了,我不記得它。”蘇越心平靜道,“你聽不懂嗎?”
“不記得、不記得……”灰霧喃喃著,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這樣,我明白了,我總算明白了!我就說,為什麼我一直找不到它的名字……它的名字本該是存在你這裡的!他們把一切都抹去了,包括你腦子裡的名字……所以他們才能把它關起來……”
他微微抬起頭顱,原本堪稱清秀的麵孔上,正因為憤怒而鼓著一條條青筋:“你又一次背叛它了。這次它不會原諒你的。”
“隨便它吧。它原諒了我也不會加工資。
”蘇越心有些不耐煩了,“你話好多。”
說話間,她周身的黑霧已變得越發濃鬱了。灰霧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心裡清楚,她看似在和他一問一答,實際一直在觀察著他。
她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能夠一擊必中,同時又能控製住影響範圍,儘量減少破壞的機會。
察覺到這點,灰霧突然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蘇越心。”他輕聲道,“我突然覺得,弱小其實也挺好的。”
蘇越心抬頭看著他,默然不語。
灰霧也沒理她,自管自說了下去:“就比如現在,你因為怕對你的同伴造成影響,明明勝券在握,卻還是束手束腳,而我,正因為品級比你們都低,哪怕就在她的監視下,也能偷偷地玩出些小把戲……”
“打個比方,我最擅長的一個把戲,叫分體——這個把戲可有意思了,我一個人,就能玩上很久。”
分體?
蘇越心微微動了下胡須,頭上耳朵一擺,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倏然變了臉色。
“安眠!”她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動規則!困住他!這副本裡還有他的同夥!”
她說著,迅速後退,一邊揮出一道濃鬱的黑霧朝灰霧卷去,一邊防備地轉頭向後看去。
眼看那道騰龍一般的黑霧就要襲上“小安”的臉,整團灰霧突然消失不見。
幾乎是同一時間,蘇越心周遭的場景也是一變——牆壁、樓梯、家具、小擺件,一件件物品次第而起,原本簡簡單單的診室,不過轉瞬,就變成了一個裝修考究的餐廳。
蘇越心記得這裡。這是眠眼公館的餐廳。
“而我第二擅長的把戲,叫模仿。”
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蘇越心抬頭,看到頂著小安麵容的灰霧,正站在二樓的外走廊上,扶著欄杆,冷冷望著她。
蘇越心微微蹙眉,向上抬頭,本該噴湧而出的黑霧,卻完全不見蹤影。
蘇越心困惑地看看自己的手,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而她的上方,灰霧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介紹一下這個把戲吧——隻要我和比我高等的存在深度接觸,我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模仿它們。或許是氣息、或許是容貌,又或許技能……”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越心,嘴
角勾起嘲諷的弧度:“被你們困在這裡這麼久,足夠我從那個叫安眠的黑霧那裡學到點東西了……如何,我構造的這個夢,喜歡嗎?”
蘇越心明白了:“你給我加了夢標識?”
既然這裡是灰霧仿照安眠能力創造出的又一個小世界,那規則應該也是相似的,隻有擁有夢標識的人,才能在這裡呆著——而作為夢境世界的締造者,灰霧和安眠一樣,是可以主動製造夢標識,施加在蘇越心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