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和那天晚上的事也有關係嗎?那天晚上,在她拋他們幾人,獨自離開辦公室後,她是否也遭遇了什麼事情?
這些問題的答案,白河已無從探尋,也無意探尋。比起這些,他有著更加關注,也更值得他關注的事——
蘇越心。
從那晚起,蘇越心就逐漸習慣起以人身活動了——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喜歡以黑霧的形態,穿著娃衣在房間裡飄來飄去,用她的話講,還是感覺這樣自在些。
而且在這種狀態,她衣服可選擇的範圍也更多——在作為黑霧的時候,她的身體尺寸是可以自由調整的,不管什麼型號的娃衣都能往身上套,而人身的?型卻是固定的,不管是活動還是穿衣,都相對沒那麼方便。
不過白河還是照著她的人身尺寸,又給買了幾套備用。一開始還隻是衣服,後麵漸漸地,家裡又添置了好些相應的生活用品。等到白河反應過來時,家裡另一人的痕跡,已經相當重了。
拖鞋、毛巾、水杯、養的小盆栽,放衣服?收藏品的專用櫃子……
——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這是兩個人的家。
某一天,在收拾房間的時候,這個念頭突然就從白河的腦袋裡劃了過去。
然後他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蘇越心頂著盤子進來時,他還杵在那兒,耳朵紅通通的。
蘇越心當時正是黑霧形態,穿一身白色的蓬蓬裙,兩條細細的小胳膊上頂著個盤子。她見白河呆在原地不動,還有些好奇地湊了上去。
“怎麼了?”她圍著白河飄了兩圈,問道,“粽子吃嗎??剛熱好的。”
“啊……嗯。”白河呆了一,終於回過神來,忙從她頭頂將盤子拿了來。
盤子裡是兩個熱騰騰的鮮肉粽子,盤子裡還有兩個勺,一個是普通的不鏽鋼勺子,另一個則是小小的甜品勺。
白河將盤子拿到旁邊餐桌上,蘇越心跟著落了上去,拿起那枚小小的甜品勺,十分熟練地剜起了自己麵前的粽子。
粽子是白河媽媽包的。前陣子是端午節,她包了不少,給白河也寄了一些。蘇越心還挺喜歡這口味,吃得很開心,每到飯點,還?自己跑去熱一個。正好今天白河休假在家,她就連白河的份一起熱了。
“這次的葉子很香。”蘇越心一邊用小勺舀著粽子,一邊還很有??地評價,“形狀也?去年不一樣。這是換了一種葉子嗎?”
“嗯?”白河仍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去年?”
“去年的粽子啊。”蘇越心抬頭“看”他,歪了歪腦袋,抬起手臂比劃了一,“去年的葉子要更長一點……”
“嗯?……哦,哦對,?媽說了,去年用的是蘆葦,今年用的是箬葉。”白河這才意識到蘇越心在說什麼,忙回答?,回答完了,進食的動作卻忽然一頓。
去年……對,他記得的。去年端午過後,他媽媽也寄來了不少粽子……說起來,蘇越心已經在他家待了一年嗎?
不對,不止一年……他記得蘇越心剛來的時候離端午還很遠,那她待了應該是有一年多……
嗯?
白河突然有些混亂了。
一方麵,他檢點記憶,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蘇越心已經生活快兩年”的事?,另一方麵,他又隱隱覺得不對。
他明明才覺得自己?蘇越心相處沒多久。明明李經理也那檔子事也才過去幾個月……
但他又確實有著之前的記憶。他還清楚地記得,去年端午時,第一次見到粽子的蘇越心,還傻乎乎地將粽葉往嘴裡放。
白河皺了皺眉,忽然感到一陣恍惚。
他似乎又聽到了鈴聲——與之前不同,這次的搖鈴聲變得分外急促,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呼喊,像是有人正急急叫著他的名字……
“白河?白河……”
“白河……白河……”
“白河!”
白河一個激靈,猛地抬起了頭:“嗯?”
“你不舒服?叫你好久都沒反應。”抱著小甜品勺的蘇越心歪頭看著他。
“沒……沒事。”白河默了一,抬了唇,“可能是連著加班,累到了……你剛才要??說什麼?粽子葉?”
“那是之前的話題。”蘇越心聲音有些悶悶的。跟著便見她將手中的甜品勺放了來,低頭整了整衣服,麵對著白河,十分端莊地坐了來。
“?剛才叫你,是想問問,那件事你想好了嗎?”
“哪件……哦,想起來了。”白河意識想要反問,一開口,一段記憶卻在此時適時竄入腦海之中。
他想起幾天之前,蘇越心曾和他提過要外出工作的事。
——在白河這兒住了一年多,她也漸漸意識到金錢對生活的重要性了,也知道白河是在用自己的收入供她的花銷……
雖然白河一再強調給蘇越心的花銷完全可以看作是給她的供奉,而且也花不了自己?少錢,但蘇越心還是覺得,還是得給白河一些回報。
類似的嘗試,她之前也做過,比如告訴白河在哪個角落有埋了很久的巨款?寶物,或者是借著狩獵之便,從那些孤魂野鬼的手裡搜刮一些看著就很古舊的、可以被當作“古董”賣出高價的東西——
可惜白河都不怎麼接受就是了。
前者自然就不用說了,至於後者,也大多被他匿名送到了警察局,後因類似的行為太?,引起了官方注意,他乾脆就把剩下的一點都藏自己家了,打算日後再找機會上交國家。
而蘇越心也被三令五申,絕對不能再把這種“搞不好就?把人送進局子”的東西給帶回來了。
也是在那之後,白河找蘇越心好好談了一次。再三保證自己並不需要什麼回報,蘇越心作為他的救命恩人——還是兩次,完全有資格享受這一些,並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你知道保家仙嗎?”白河還?她講?理,“人家家裡供保家仙的,還要給修房子呢。你看你保?兩次,?就隻給你買買衣服,已經很劃算了。”
事?上,應該還不止兩次——作為一個進過兩次死穴的人,白河對死穴的氣息已經相當敏感了。他能感覺到,好幾次,有類似的氣息在悄悄逼近自己,隻是因為蘇越心及時趕到,才讓它們安靜退到了一旁。
所以說,蘇越心完全不用多做什麼——更何況,能看到蘇越心在房間裡開心地飄來飄去,對白河而言,本就是一件極為令人放鬆的事。
當然,後半句話,他是沒有對蘇越心說的。
而蘇越心,她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反正之後確?沒再提類似的事了,隻是平時對白河跟得更緊了些。
兩人之間似在無言中達成了新的默契與平衡,而這種平衡又在沉默中維持了很久,直到幾天前,蘇越心忽然和他說,想出去工作。
白河當時還怔了一,意識想要說不用,蘇越心卻認真?,因為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所以必須得按這個世界的規則走。而根據她的觀察,一個認真活著的人,必然是有“工作”的。所以她覺得自己也得搞一個。
?白河說,也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想問問他的意見——她雖然已經在這裡生活了近兩年的時間,但對於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她還有些懵懂,需要白河的幫助。
白河雖然不明白她說的“打定主意要在這個世界生活”是什麼意思,不過聽她的語氣,也知道她這次是動真格的,便也不再勸阻,隻說等他好好思考,再幫蘇越心一起做決定。
——而蘇越心今天問的,正是這件事。
餐桌上,穿著白色蓬蓬裙的黑霧小人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筆直,仿佛在等著討論什麼重要議題。
白河看她這麼嚴肅,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裡的勺子,說了聲稍等,跟著便站起來,小跑著去拿過了iPad。
“關於工作的事,?這兩天幫你仔細想了。”白河一邊劃拉著屏幕密密麻麻的筆記和資料,一邊低聲道,“從你的風格、性格、處事習慣、興趣愛好種種方麵來考慮,?不建議你出去工作。如果你願意的話,其實可以用我的證件開一家網店,?們一起經營,不過……”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私心。
白河抿了抿唇,感到自己握著平板的指尖冰涼,耳朵卻在發燙。
他覺得自己其實沒必要這麼做的。但他沒辦法。他不是傻子,一年多的相處,也足夠他看清自己對蘇越心的想法——喜歡的感覺一旦滋芽,或?或少,都會伴隨著一些私心。
白河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將剩下的話說完。
“不過?個人覺得,你還是可以試著出去看看。不光是為工作……人類也好、同類也好,?去看看,?去接觸。”
而不隻是待在我買給你的娃娃屋裡。而不是隻看到我呈現給你的一切。
“然後,在你見到足夠?、見識足夠?、明白足夠?的時候,?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好好考慮一——”
考慮一,是否還願意和?,繼續待在這裡……
白河在心裡將這句話默默念了幾遍,然後微微抬了唇角,將嘴邊的話語一轉:
“好好考慮一,你真正想做的,是什麼樣的工作。不管你想做什麼,?都會支持你,但有些事,還是得自己經曆過了再結論,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了一下想把回憶結束,結果還是差一點……明天就差不多全結束了!
這章真的寫到我卡到爆……寫到最後手都在抖,希望能把白河對蘇越心的感情寫出來了……
不好意思拖那麼晚,作為補償,評論裡派四十個小紅包ORZ
另外解釋一下那個眼睛——這其實算是白河自己偷偷藏的後招。悄悄給個提示,白河的納物共生欄有三個欄位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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