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就想在他下巴上啄一口了。
“是嗎?”徐宴意味深長的看著薛凝寧。
華縣深夜地動,所有人都是從睡夢中驚醒,徐宴遇到薛凝寧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慌亂中穿著寢衣從屋子裡跑出來的。
兩人被困在倒塌的殘垣斷壁中,互相依偎度過了難關。
徐宴止住回憶,見薛凝寧要翻身躺回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薛凝寧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寧寧,想知道那晚我想什麼嗎?”
“想的什麼?”
徐宴坐起身,吻住了她的唇。
紅燭的焰心閃了一閃,屋裡的光線也隨之暗了一暗。
過了好一會兒,徐宴鬆開薛凝寧。
薛凝寧小臉紅紅,嘴唇也是紅紅的,還濕漉漉的。
不能再看了。
徐宴狠著心重新躺下,拿被子蒙住了大半個頭。
“睡吧。”
*
薛凝寧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卻了齋在月光下有些朦朧,一位垂垂老矣的婦人坐在廊下,愁眉緊鎖。
她的長發花白,眉骨間依稀看得出往日的風采。
不知怎地,這老婦人看起來有些眼熟。
她怎麼會坐在卻了齋的廊下?
薛凝寧想走近去看,可一陣風吹來,便把這夢境吹散了。
*
徐宴和薛凝寧還在睡,外頭牧雲叩門提醒他們起身。
今日徐宴帶薛凝寧正式拜見安老夫人和府中其他長輩,初次見禮,新婦不可怠慢。
徐宴簡單洗漱後去書房呆著了。
薛凝寧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
鏡子裡的她娉婷秀雅,明豔照人,尤其眉骨生的極好……眉骨……
薛凝寧猛然想起昨夜那個短暫的怪夢,夢中那位老婦人的眉眼好像鏡子裡的自己。
她是她?
她夢見了年老的自己?
“夫人,”
牧雲上前打斷了薛凝寧的遐思,她捧著一個三層的大妝奩,第一次是頭麵、發簪,第二層是耳環、項鏈,第三層是項鏈和脂粉。
金銀寶石耀眼奪目,吸引了薛凝寧的注意。
牧雲從妝奩的第二層撿出一支鑲著寶石的金簪,捧到薛凝寧跟前:“這是老太太特意為夫人準備的,都是從她老人家的私庫裡拿的呢,這支金簪是老夫人的陪嫁。”
金簪上的寶石黃澄澄的,仔細盯著又泛著綠光,好似眼睛一般有神采,不像石頭,倒像活物一般。
牧雲笑道:“夫人,這叫貓兒眼,是從天竺過來的稀罕玩意兒。”
“貓兒眼,果然名不虛傳。”
牧雲見薛凝寧十分坦然,雖然歡喜卻並不過分,心中對她頗為佩服。
尋煙卻沉不住氣:“夫人知道貓兒眼?”
“嗯。”薛凝寧點頭。
尺素見尋煙不知尊卑,生氣護主,“夫人的娘家世代在工部供職,家學淵源,彆說是這些珠玉了,便是錘鍛冶煉,夫人也是懂的。”
“彆胡說,我哪裡懂冶煉,隻是胡亂翻過些書而已。”薛凝寧把金簪拿給牧雲,“既是祖母賜的,理該今日拜見佩戴,隻是我擔心太過招搖。”
薛凝寧在書上看過,大明地大物博,但並不出產貓兒眼,隻有天竺才有。
哪怕在天竺,這也是罕見的寶石。
以貓兒眼的珍貴,即便是定國公府,恐怕隻有眼前這一顆。
尋煙方才失了言,情知自己做錯,忙恭敬道:“夫人不必擔心,老夫人重賜這些首飾,便是希望夫人能夠日常佩戴。”
安老夫人知道薛凝寧的娘家不顯,陪嫁裡沒有什麼貴重東西,特意替她備了這個妝盒撐場麵。
“如此,戴上吧。”
薛凝寧沒有因為方才的事生氣。
她家世平平,公府裡有許多她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兒,尋煙剛才那麼說,隻是因為她的確不可能見過貓兒眼,並非看輕自己。
尋煙和牧雲有條不紊地替她梳好頭,又為她上妝。
她們倆都是安老夫人院裡的人,極是能乾,做起事來的確比尺素和彩箋更麻利。
薛凝寧正值二八芳華,膚若凝脂,肌如白雪,略微在唇上和臉頰塗了點顏色便足以驚豔。
“寧寧,你這邊妥了嗎?”徐宴回來,見幾個丫鬟圍著薛凝寧坐在妝鏡前,走過來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薛凝寧回過頭衝他笑了笑。
徐宴站在她身後,伸手摸了摸她發間的金鑲貓兒眼簪子,“祖母把這個給你了?”
“相公,這個簪子太珍貴了,是不是不戴比較好?”
徐宴道:“祖母賜你的,日日戴、時時戴也不為過,知道嗎?”
薛凝寧有些懷疑,不過尋煙這麼說,相公也這麼說的,那必然不會有錯。
今日薛凝寧穿的是國公府提前為她裁製的衣裳,比她身形寬敞些,正好可以掩飾她豐腴的身姿。
“走吧。”
徐宴牽著薛凝寧的手,領著她一齊走出了卻了齋。
昨日薛凝寧進府時一直以喜扇遮麵,未曾得見府內全貌,今日隨徐宴一路行走,見府中各處青磚黛瓦、玲瓏飛簷、花木扶疏,自是不□□連。
定國公府裡有一座假山,薛凝寧站在假山前,好奇地問:“是太湖石壘成的嗎?”
“是太湖石,先去拜見祖母,等會兒陪你在府裡轉轉。”
“好。”
薛凝寧忙收回視線,乖乖跟在徐宴身邊。
卻了齋離公府正堂不遠,沒多時便至。
因著薛凝寧流連園中景色誤了時辰,他們二人走進正堂的時候,徐家上下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薛凝寧心中愧疚,低頭跟在徐宴身後。
成親那日,安老夫人未曾見得分明,此時見他夫妻二人進來,眸光緊緊跟了過去。
十六歲的少女如初綻的牡丹一般嬌豔欲滴,一雙眼睛生的極好,顧盼劉波,眼尾微微上翹,流露出嫵媚風情。
她站得離徐宴很近,徐宴高大挺拔,襯得她嬌柔豔麗。
這個孫媳婦……的確不是她心目中孫媳婦那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