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見了祖母,我跟她提一句。”
薛凝寧若有所思,“其實我倒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她們兩姐妹年紀差不多,既然二嬸和蓉兒鐘意的是英國公府,那不如把芳兒嫁到高閣老家?”
徐宴笑道:“你倒是個做冰人的料子。”
“難道不行嗎?因為芳兒是庶出所以不可以嗎?”
“那倒不是,我們徐家姑娘配誰家都配得上。”徐宴道,“芳兒之前在成國公府那事你是知道的,祖母想再等等,等蓉兒這邊出嫁了,事情淡化一些,再給她說親。”
薛凝寧沒有吱聲。
“怎麼了?”
“我就是覺得芳兒不是那樣的人,祖母不許芳兒出門,旁人信以為真,連徐家親戚都瞧不起她,外頭的人又會怎麼想她?”
“你認識她不過幾日,怎知她的為人?”
“你是說芳兒表裡不一?”
就徐宴兩世而言,徐芳倒沒做過什麼表裡不一的事。
“我隻是不信她進成國公府大公子的院子隻是賞花。”
薛凝寧搖頭。
“不是賞花又如何,芳兒若喜歡成國公府公子,又有什麼錯呢?”
“如此。”徐宴若有所思,望向薛凝寧,另起一事,“明兒起我要回翰林院當差,家裡的事你得獨自應付了。”
薛凝寧暫且放下徐芳的事,愁眉苦臉起來。
“要我安慰一下你嗎?”
“你說。”
“你雖受了點委屈。在我看來,得到的好處遠大於壞處。”
“我受了委屈還是好事?”
徐宴道:“祖母罰牧雲、尋煙之時,定然少不了二嬸的挑唆,你出頭為她們二人說話,她們二人從此認定你這個主子。”
回卻了齋之後,牧雲和尋煙侍奉自己的態度的確有些不同。
之前她倆做事也儘心,但每每涉及到府中人情世故,總是所有保留,今日卻句句肺腑。
“還有呢?”薛凝寧被徐宴說服了。
“聽雨。”
聽雨被徐蓉推倒受了傷,心裡必是對二房起了芥蒂。往後在老太太跟前,自會有意無意偏向薛凝寧。
薛凝寧徹底心服口服。
“還有一個人,往後你也用得上。”
“誰?”
“劉管家。”
“他怎麼了?”
“劉管家是二嬸一手提拔上來的人,算得上是二嬸的心腹。”
徐宴這麼一說,薛凝寧也想起來了。
護送徐蓉的人都是劉管家安排的,他定然知道徐蓉的去處,但他並未稟告二嬸。
“劉管家是二嬸的人,怎麼肯聽你的?”
“他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往後你在府裡遇到什麼難處儘可以去找他。”
薛凝寧皺眉。
“怎麼不高興了?”徐宴問。
“他是二嬸信任的人,算不算背叛了二嬸啊?”
“他是公府的管家,他的忠心留給公府才是他的本分。”
“可是,反正我不喜歡這樣的牆頭草。”
徐宴道:“我也不喜歡,不過這世上既需要純淨如水的人,也需要圓滑如油的人。尤其在各方矛盾尖銳的時候,油比水更好用。”
公府人丁興旺,大房、二房、三房各有矛盾,徐宴雖多有不喜,亦想遂祖父母的心願保證這個家族的興旺團圓。
劉管家雖是二房提拔的人,但他協助二嬸管理公府多年,還算勤勉。
好處定然是撈了些,但在為官多年的徐宴看來,水至清則無魚。
隻是這個道理,二十歲的徐宴不理解,心境澄澈的薛凝寧也不會理解。
夜已經深了,想到徐宴一早就要去翰林院,薛凝寧道:“相公,時辰不早了,歇了罷。”
“你也早歇。”
徐宴轉身往書房去。
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過頭,看見薛凝寧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一瞬間,他的心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擊中,非但不疼,反而甜蜜又溫暖。
他快步走回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擁在懷中。
薛凝寧沒想到徐宴會回過頭來看自己,原本,她隻是想目送他進書房。
他知道自己在看他嗎?
她想問,可徐宴的薄唇已經堵住了她的櫻桃小口。
她隻能用鼻子呼吸了。
夏夜原是涼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