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萬沒想到,公府裡居然有這等汙濁之事。
牧雲見她動了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默默站在旁邊。
徐宴走過來的時候,便看到薛凝寧氣鼓鼓地坐在湖心亭的模樣。
“這是怎麼了?”徐宴的眸色一下沉了下來。
牧雲見他來了,趕忙退到池塘邊。
薛凝寧見到他,自然而然地撲到他的懷裡。
“拜月宴出什麼岔子了?”徐宴摟著她,輕聲問,“誰給你臉色瞧了?是英國公府的人,還是成國公府的人,我這就去給你出氣。”
薛凝寧被他逗笑,把臉貼著他的脖子,微微搖頭。
“各府姑娘都對我很客氣,拜月宴也很順當。”
“那是怎麼了?”
“我剛才在這裡遇到徐源了,相公,我很討厭他,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對你出言不遜?”徐宴的眉心一下擰了起來。
薛凝寧道:“他就算對我恭敬,我也討厭他。”
徐宴頷首:“巧了,我也是如此。他在我跟前連氣都不敢大聲的喘,可我還是想一腳踹死他。”
薛凝寧被他逗笑,“剛才牧雲說徐源怕你,他怎麼會那麼怕你?”
“有一回祖父讓我們比試劍法,我打得他臥床休息了一個月。”
“打得好。”
“要不,改天我把他捆了,讓你打一頓出氣?”
“我想好要怎麼對付他了。”
薛凝寧有自己的盤算。
二嬸不但縱容徐源對府裡丫鬟下手,還作為幫凶把受害的丫鬟賣出去,毀了這些丫鬟的一生。
這樣的二嬸,如何配掌家?
瞧徐源今晚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很顯然,即便他被書院除名,即便他被祖母拘在院裡讀書,也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薛凝寧甚至想,如果今晚在湖心亭的不是自己,而是府裡的小丫鬟,是不是這個小丫鬟已經遭了徐源的毒手?
徐宴看著薛凝寧目光凝重的模樣,微微有些驚訝。
他一直知道她很聰明,但是在他眼前的薛凝寧,多是嫵媚的、嬌柔的。
隻有在前世的彌留之際,他才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薛凝寧。
不知為何,徐宴突然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總覺得她要離自己而去。
那道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徐宴,如果有下輩子,我情願不要遇到你,情願不嫁給你。”
不……不行……絕對不行!
“相公,相公,你捏疼我了……”
徐宴猛然回過神,低頭看向身邊的妻子。
還好,他身邊的寧寧不是白發蒼蒼的寧寧,此刻的寧寧,心裡隻有他。
“你怎麼突然出冷汗了?”
剛才徐宴突然手上用力,幾乎要把她的手指捏碎。
薛凝寧把手從他掌中抽出,伸手去摸徐宴的額頭,明明是夏夜,他的額頭卻全是冷汗。
徐宴握住她的小手,劇烈的心跳稍稍放緩。
“徐源隻是跳梁小醜而已,你不喜歡,我把他攆出府就是。隻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
薛凝寧當然討厭徐源,可此時的徐宴言行舉止都透著怪異。
她是徐宴的妻子,不管徐源如何,她當然都會留在徐宴身邊。
“相公,你是不是今晚飲酒了?”
對上薛凝寧探究的神情,徐宴稍稍回過神。
“是喝了幾杯。”
“飲過酒不能吹冷風,回屋讓丫鬟給你熬碗醒酒湯。”
徐宴的樣子令她有些擔心,尤其剛才提到徐源那一瞬間眼中的戾氣讓她格外害怕。
徐宴亦知自己失態,見薛凝寧白嫩的左手被他捏得通紅,分外愧疚。
“你的手……”
“沒事。”薛凝寧彎了彎唇角,“這裡風好大,我們快回屋吧。”
她挽起他的胳膊,拉著他回了卻了齋。
眼前的寧寧越是體貼,徐宴越是想起白發寧寧決絕的模樣。
他沉默地進了書房,躺在榻上,輾轉難眠。
寧寧如此愛他,前一世的他到底是怎麼才把寧寧逼到了決絕的那一步?
徐宴心如刀絞。
正在這時候,他感覺到有一個溫熱的身體鑽進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