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個夏洛蒂,安妮,”黑發先生沉聲提醒,“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我知道了,會小心的,多謝你提醒,”裴湘沒料到霍克利會提醒這個,微微怔忪後連忙答應,旋即又好奇問道,“不過,我看你倆剛剛聊得挺不錯的,而且聽起來——你和夏洛蒂夫人的哥哥有很不錯的交情。”
“一分的交情也被那個夏洛蒂營造渲染成了七分了,彆被她的那套社交手段蒙蔽了。”
“為什麼提醒我要小心夏洛蒂呀,霍克利先生,就因為她的社交手腕高超而為人又不太真誠嗎?單是這樣的話,咱們這個大廳裡可有不少人是這樣的。”
懷著某種希冀心情,霍克利試探著問道:
“既然不知道我提醒你的原因,那你為什麼立刻就答應了?”
裴湘的第一反應是,她信任霍克利不會坑害自己。隻是她忽然心生靦腆,不僅不想說出這個理由了,反而有些任性地小聲抱怨道:
“……明明是我先問你的。”
話音剛落,她又猛然記起,其實自己早已經察覺到夏洛蒂的一些陰謀了,自然明白霍克利的提醒非常有道理。
所以,剛剛那一瞬間——自己怎麼沒有在第一時間想起來,用這個不會讓她感到靦腆的理由答複霍克利先生呢?
霍克利沒有得到期待中的答案,但……
他微微揚眉,眼眸深處漸漸暈開一點笑意,又飛快垂眸遮掩。
這時,舞曲的節奏發生了變化,兩人就暫停了對話交流。
又過了一會兒,黑發先生低聲解釋道:
“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有些複雜,還涉及到一些隱秘。我明天去丹寧男爵府找你,告訴你其中的細節,可以嗎?”
聽到有秘密,還是霍克利先生要說的秘密,裴湘立刻被挑起了好奇心。她自己是因為無意間聽到休息室裡的密謀對話才了解到夏洛蒂夫人的真實性格的,那霍克利先生呢?
“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洛塔羅斯姨媽那裡。霍克利先生,你去那邊找我吧,而且那邊的環境也更加適合朋友間的輕鬆交談。”
霍克利察覺到裴湘並不太樂意待在丹寧男爵府中。這次,他沒有往所謂的間諜身份上找原因,而是比較有默契地明白了裴湘躲出去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今晚舞會上她回避了勞倫斯·費拉斯的追求,肯定要惹來丹寧男爵夫婦的不滿的。
“好,午後三點半的時候,我去洛塔羅斯夫人那裡找你。”
“看來我得招待你下午茶了,也許還可以一起用晚餐?”
“樂意之至。”
——*——
次日下午,霍克利準時拜訪洛塔羅斯夫人的住處。
在嫋嫋紅茶香氣中,霍克利先是對裴湘簡單提起了他對警員金萊斯產生疑惑的緣由,這就不得不提到那晚的抓捕行動了。
於是,裴湘隻得在霍克利麵前假裝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還需要不時地露出“十分恰當”的驚訝表情。
當她聽到霍克利毫不隱瞞地說出他自己和那個偽裝者之間的全部交集後,心中忽而一軟,覺得霍克利先生對她這個朋友實在是過於坦誠了。
在裴湘看來,霍克利先生完全沒必要對她交代這麼多隱情的。畢竟朋友之間相處,誰沒有藏著幾個小秘密呢?
“就……感覺沉甸甸的。而且,再這樣下去的話,我都要忘了霍克利先生他其實真的不是一個正直誠實的大好人!他、他這是覺得我特彆可信嗎?”這樣想著的裴湘,眼中的觸動一閃而逝。
霍克利講述斜月街事件的時候,也一直在留意裴湘的表情變化。然後無奈地發現,若不是意外知曉了偽裝者的真實身份,他絕對不會在對麵這個姑娘的表情變化中發現任何端倪。
裴湘的每個表情變化,都仿佛在無聲宣告,她本人就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而她眉目間的驚奇恍然以及那種屬於旁觀者的興味,都實在是過於真實了,真實到他都要以為那天晚上的自己其實是看錯了。
隻是,他怎麼會弄錯那樣熟悉的眉眼笑意?
“返回家中後,我就讓勒傑去警局打聽金萊斯的事情了,正巧有人注意到金萊斯和夏洛蒂之間的特殊曖昧。我知道這個消息後,再聯想到柏妮絲、夏洛蒂和費拉斯三人之間的關係,便推測那天晚上的金萊斯大概是想實施‘借刀殺人’的計劃,也意識到了夏洛蒂對柏妮絲的惡意。當然,我並不清楚那份惡意是針對柏妮絲具體個人的,還是針對費拉斯情婦這個身份的。”
“那你現在確定了?”雖然是問句,但裴湘的眉眼間露出了一抹了悟,顯然,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霍克利微微頷首,緩聲道:
“已經確定了。昨天舞會的時候,夏洛蒂特意去找你,就說明了許多事情。安妮,夏洛蒂的嫉妒心非常可怕,柏妮絲隻是費拉斯的一個情婦,她就那樣算計她。對你,我擔心她的手段會更激烈。”
裴湘並不覺得霍克利在危言聳聽,她稍稍組織了下語言,也對霍克利詳細講述了之前在劇院休息室裡遇到夏洛蒂的經過,而後認真問道:
“霍克利先生,你覺得夏洛蒂會使用什麼手段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