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利皺著眉頭道:“還有一條,西街——”
霍克利話未說完,就被前麵的司機打斷了:
“先生,西街那邊上午的時候翻了三輛貨車,是連環撞。車廂橫在路中間,貨物也散落了一地,路麵暫時還沒有清理出來呢。所以,市區內目前隻有這條路能通行嘍。哎,除非掉頭出市區,從郊區的小道繞遠路,不過,那可就太遠啦。”
“前麵發生了什麼?”聽說不方便換一條路,裴湘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的人群上。
“應該是在舉行抗議活動吧,”司機把頭探出車窗外張望了幾眼,大聲答道,“哦,我看到了幾個眼熟的,他們最近經常集會,抗議選舉結果,說選票有貓膩——呃,這次好像不是選票的問題,啊,是在討論禁酒的問題呀!嗬,支持的和反對的都在這兒呢,看上去要吵起來了。”
“他們會在這裡聚集多久?”霍克利不耐煩地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先生。”司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維護秩序的警察呢?”裴湘望著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抗議者,沒有發現警察的身影。
“大概是在前麵什麼地方吧,這次的規模挺大的,估計最前方的那些人更加激動。”司機猜測道。
這時,前麵霍克利家的車子的車門被打開了。司機小密特朗下車後先是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似乎想確認路況,之後又拉過一個參加抗議活動的人說了幾句話。
也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什麼,就見小密特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隨即便朝著抗議人群的中心方向擠了過去,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車內的裴湘望著小密特朗消失的方向,總覺得有些不安。她身旁的霍克利似乎察覺到了裴湘的緊張情緒,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同時沉聲吩咐司機掉頭離開。
隻是,還不等司機發動車子,人群聚集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聲槍響!
霎時間,所有的喧鬨吵嚷聲音都凝固了,集會現場一片死寂。而正要啟動車子的司機也驚住了,一時之間忘了動作。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群中再次爆發出比之前更加嘈雜響亮的叫嚷聲,這聲槍響讓許多本來就激動的抗議者更加激動了,當然,也讓一些人心生退意。
幾乎是轉瞬之間,場麵就徹底胡亂了起來。有人一臉憤怒地往前麵衝,也有人滿眼驚嚇地往外撤離。
喊叫聲、咒罵聲、哭鬨聲、驚呼聲……
抗議人群迅速向四周擴散,眼看就湧到了裴湘和霍克利乘坐的車子的附近了。
見狀,霍克利厲聲命令司機掉頭離開,可卻為時已晚。
後麵路口的地方有一匹拉車的黑馬受到了驚嚇,隻聽那匹黑馬嘶鳴一聲,就連帶著後麵的車鬥斜橫在了路口中間。片刻後,這輛馬車擋住了所有準備掉頭離開的汽車。
裴湘望了一眼蜂擁而來並且情緒激動的人群,想到剛剛那聲槍響,立刻意識到,假設這是一場針對他們的陰謀,那麼她和霍克利停留在這裡就會非常被動,要是有人在車外開槍,車內的人根本沒有多少躲閃的空間。
“我們不能就這麼下車躲避,至少這裡不行,”裴湘看向霍克利,神色異常冷靜,“但也不能就這樣被困在這裡,坐在車裡也不安全,卡爾。”
霍克利明白裴湘在憂慮什麼,他對著裴湘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對司機命令道:
“掉頭,彆管那輛該死的馬車,直接從人行道上開過去,所有賠償歸我。”
司機並不清楚這兩個有錢人家的年輕人在緊張什麼,在他看來,躲在車裡等著聚集的人群散開就好了,何必非得強行離開。
“這……”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所謂的人行路,其實就是街邊店鋪前鋪設的一條磚砌小路,非常窄,根本無法讓車輛通過。除非壓過路旁的花圃、灌木叢、木柵欄,再撞飛數輛自行車、三個垃圾桶,以及幾家店鋪立在門口招攬生意的大型廣告模型……
卡爾瞥了一眼猶猶豫豫的司機,不願意在這種爭分奪秒的時刻繼續浪費時間,便冷聲道:
“去副駕或者下車往外跑,我來開車。我是卡爾·霍克利,這輛車子之後有任何損毀,我賠償你一輛新的。”
與此同時,霍克利從懷中掏出了槍。
司機二話不說就跳下了車並往路邊最近的商店跑去。他當然認識費城霍克利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不怕他賴賬,哪怕他今天當真出事了。
而裴湘和霍克利此時卻不能下車,他們倒不是擔心跑不過抗議人群,而是擔心藏在人群中暗中開槍的人。
“如果是最糟糕的那種猜測——對方一定會開槍阻止我們離開的。”霍克利低聲道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從手包裡拿出槍的裴湘目光平和,聲音清淡,“卡爾,記得我練習射擊時的超準直覺嗎?”
霍克利“嗯”一聲,心裡唾棄那些總是來晚一步的支援,並再次確認,關鍵時刻,靠誰都不如靠妻子和自己。
他迅速換到司機的位置上,隨即立刻啟動車子。
掉頭,加速,年輕商人駕駛著車子毫不猶豫地朝著路口方向疾馳而去,留下一路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和滿地狼藉。
說實話,如果是在去倫敦之前,卡爾·霍克利肯定乾不出現在這種事的,但——誰讓他是個訂了婚的男人呢。
就在車子即將離開擁堵的路段時,一顆子彈打在了車胎上。
“刺啦——嘭!”車子驟然而停。
與此同時,早就在等待這一刻的裴湘也舉起了槍,瞄準了人群中還要補第二槍的殺手。
“嘭!”
被擊中的殺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旋即,劇痛侵蝕了他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