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裴仙姑手中哪裡還有銀子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正是剛剛那兩塊被王老漢親自撿起來的石頭,且因為形狀特殊,大家可都記得呢。
“這、這是變回來了?!”
“哎呦,果然是障眼法呀,可惜可惜……”
成功證明了自己確實是精通法術的修行中人後,裴湘也不多耽擱時間,她立刻嚴肅了表情,並再次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案子上來。
“我是修行中人,自當用修行來的本事查案。誠然,我可以卜算一卦,然後根據卦象指出凶手是誰。但可惜的是,這樣做並不能讓你們完全信服,大家難免會覺得我是在刻意誣陷誰。所以,看在李夫人同我師門有些淵源的份上,也看在這位吳二娘子善良溫厚的緣故上,我決定多耗費些法力,施展一項大神通。”
“什麼大神通?”已然相信了裴湘當真是仙姑的村民們紛紛好奇問道。
“本仙姑打算施展招魂問鬼的大神通!”
裴湘清了清嗓子,儘量不去看另一棵樹上展昭含笑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忽悠道:
“本仙姑通陰陽,曉五行,又有師門福澤庇佑,便和陰司地府那邊有了些香火交情。本仙姑今晚可以把王大柱的魂魄招來陽間,再當眾問問他是被誰害死的。屆時,諸位可以親耳聽聽,親眼見見,真凶是誰,自然一清二楚。”
“那要是王大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被誰害死的呢?或者他誤會了呢?”混在人群中的張娘子此時突然再次開口道,“裴仙姑本事高強,我等委實佩服。隻是——大柱兄弟的死法有些奇怪,萬一,哎呀,小婦人隻說是萬一,他真是被咒死的,那說不定到死都糊裡糊塗的,不知道是誰害了自己的性命呢。要是他心裡再有些誤會,說不得又要冤枉旁人了。”
聞言,裴湘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張娘子,而後胸有成竹地說道:
“那也不妨事,本仙姑招魂的時候,也會特意請一位鬼判現身。若是王大柱說不清自己的死因,那本仙姑就請鬼判翻一翻陰陽命簿,瞧瞧上麵是怎麼記載的。”
裴湘的話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騷動,不少人都目露驚色。
“這個辦法好,哎呀,這世上有糊塗人,有糊塗鬼,可沒有胡亂編寫的判官命簿,這個辦法當真不錯!”
“哎呀,這位裴仙姑除了會變假銀子,竟然還能請來鬼判……”
“果然是能夠飛來飛去的高人呀!看來這裴仙姑要比李仙姑厲害。”
“這下,王大柱的死因總算能水落石出了。”
“可不是麼……咳咳,其實我一開始就覺得不會是吳二娘子和李老太太,她們兩個不至於這麼恨大柱。”
“不是說吳二娘子她和大柱,嗯,那個那個來著嗎?”
“呸,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呀?要是記吳二娘子當真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他男人還能這麼護著她?田子可不糊塗,還能不清楚自己老婆有沒有外心。”
“這倒也是……”
就在眾人你一句我一句低聲議論之際,裴湘也和王家人、幾位族老交代清楚了“招魂問凶”前需要做的準備工作。
她當眾交代說,需要王家人儘快準備一兩件王大柱生前的貼身常用之物,再嚴嚴實實地包在油紙中,然後把這個油紙包放入灌滿水的缸中。
“這缸得有配套的蓋子,務必能把缸口蓋嚴實了,不能讓一絲半點的光照在水麵上。記住了,是任何光線,不論是日光、月光、星光還是火光,都不能見,否則就找不來王大柱的魂魄了。還有,這缸的位置也有講究,待我推演一番之後,你們要按照我指出的方位安置那口缸。”
“我等曉得了,”王大柱的家人連忙點頭,又追問道,“這樣就行了嗎?還需要準備些什麼?那缸裡的水可有什麼講究嗎?”
“這是自然,”裴湘心知做戲就做全,於是又接著補充道,“再給我準備些上好的朱砂和黃紙。我需要先繪製幾道符籙,然後把符籙燒成灰製成符水。等我把符水倒進缸中後,你等再往裡麵注入清水。切記,一定要注滿了,然後用蓋子把缸口嚴嚴實實地蓋住,並且千萬不許透漏一絲光線進去。”
聽裴湘強調了兩遍不能讓缸中之水見光,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非常重要,便紛紛提醒王家人不要馬虎大意。
王家人自然連連應是。
接下來,裴湘又裝模作樣地卜算了一番,然後給王家人指出了安放水缸的具體位置。恰好就在張娘子家附近的一棵槐樹下方,距離張娘子家的後院小門也不過是百十來步的距離。
裴湘指出的這個方位,並未引起那心中有鬼之人的懷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裴湘是初次來此地,根本不知道附近住戶的具體情況。反而讓那有心人暗中欣喜,覺得那個位置正好方便自己偷偷行事,當真是老天保佑。
之後,裴湘又讓王家人給她準備一間靜室,理由是她需要為晚間的招魂之術養精蓄銳,好好打坐冥想一番。
“勞煩你們尋幾個人。派一個守在我的門外,不用離得太近,隻是彆讓旁人誤闖進來繼而打擾我靜坐修行就好。再派些人去守在水缸附近,防著有誰揭開那水缸上的蓋子。待滿三個時辰之後,就是我開壇做法之時。”
王家人認真記下了裴湘的囑托,便各自奔忙起來。有張羅著王大柱的後事的,有準備開壇時的各種東西的,還有人去村裡找信得過的親朋好友幫忙的。
與此同時,也有人暗自觀察著這一切。在確認裴湘會一直待在房間內不外出後,對方立刻鬆了一口氣,而後又開始打聽王家人都找了誰去守著那口缸……
外麵一片吵鬨,靜室中的裴湘倒是比較安然。她給自己到了一杯茶後,才對著後窗的方向含笑調侃道:
“堂堂南俠展爺,好好的正門不走,怎麼反倒是學起那爬牆翻窗之輩了?”
話音剛落,就聽窗邊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而後便見那扇剛剛還關得非常嚴實的窗戶忽然自行打開了,但窗外卻空空如也。
幾息之後,房門處也傳來一記聲輕響。隨著一陣清風湧入,一身藍袍的展昭從正門堂堂正正地“飄”了進來,而門外那守門之人根本一無所覺。
見狀,裴湘抿了一口茶,搖頭歎道:
“既然改主意了,何必還非得把窗戶弄開?虧得我膽子不小,要不然還以為王大柱的鬼魂提前出現了呢。”
展昭劍眉輕揚,佯裝疑惑地問道:
“什麼窗戶,我不曾打開。”
裴湘:……
——展·雄·飛你在嚇唬誰?本仙姑才不怕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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