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立刻熱情十足地回應道:“我也十分想念您,親愛的伯爵先生。”
隨後,她又毫不心虛地補充道:
“從讀到您的上封來信起,我就渴望飛奔來見您了。想來您也清楚,以我現在的身家和地位,一般情況下是雇傭不到十分優秀的廚師的,偏巧我又長了一條嬌氣靈敏的舌頭,所以在裡窩那的半年……算了,好在我還擁有您這樣一位慷慨大方又善解人意的朋友。”
基督山伯爵無奈地瞧著一見麵就攪亂了他心湖的“朋友”,克製著內心起伏情緒溫聲提議道:
“林內先生,倘若您願意,我可以讓我的廚師去您……”
“哎,不用,謝謝您!”
不等基督山伯爵說完,猜他要表達什麼的裴湘連忙擺了擺手,同時認真解釋道:
“作為傑拉夫·德·林內,我的起點已經比許多人都高了。之後,假如我需要享受更好的、希望擁有更多的,那就得自己努力爭取了,並且,總要看看我到底可以努力到哪種程度吧?這樣一來……以後就會有十足的底氣選擇另一種生活了,也可以讓我父親徹底放心。”
基督山伯爵知道裴湘的脾氣,拒絕就是真心拒絕,因此也不再繼續勸說,轉而說起了在熱那亞訂購新船的注意事項,順便又談起了一些和海盜相關的傳聞。
兩人邊走邊說,在旅館老板的陪同下來到了基督山伯爵的二樓套間門前。
“先在我這邊吃頓飯?還是想先上樓休息?”
“先吃飯吧,我現在其實挺精神的。”
“好吧,您看起來確實神采飛揚的,不過您大多數時候都是如此。”
說著話,兩人就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而旅館老板和啞奴阿裡則在門口處停下了腳步,隨後離開二樓去安排晚餐。
等到房間內隻剩下裴湘和基督山伯爵了,裴湘頓時收起了屬於“傑拉夫·德·林內”的開朗笑容。
她抱著手臂斜覷了好友一眼,有些不高興地哼了哼,隨後十分肯定地說道:
“如果我沒有觀察失誤的話,你的體重一定又下降了。”
“但我依然很有力量,也始終是海上最好的水手。”
“哦,你要和我比一比力氣嗎?”
“……好吧,我確實瘦了一些。”
“這麼說你親口承認嘍?”
“我承認,親愛的卡爾梅拉。”
“那——”
“卡爾梅拉,你想提前知道今晚的主菜都有哪些嗎?還有幾道很特彆的甜點……”
“伯爵先生。”裴湘語氣輕柔的喚了一聲。
她完全不理會朋友試圖轉移話題的“詭計”——反正一會兒肯定都能吃到的,而是慢條斯理地指出了一個事實。
“你長期雇傭了三名廚藝超級厲害的主廚,還專門聘請了一位為法國王室服務過的甜品師,你有最好的酒莊和農莊,有在全世界為你尋找頂級食材的食品供應商……可卻還是經常不好好用餐。我知道,你現在的節食習慣和過去的糟糕經曆有直接關係,可不能否認的是,很多時候,你就是任性不想吃東西。”
“卡爾梅拉……好吧,你是對的,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確實會‘忘記’吃東西。但是,嗯,也許你可以換一個詞,‘任性’這個詞,似乎已經不適合我了。我敢保證,從成年那天起,我就是非常穩重可靠的男人。”
“那換成——鬨脾氣?”
“……這就更不符合實際了。”基督山伯爵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之後不等裴湘再說什麼,黑發先生連忙上前一步,把他覺得房間裡最舒適的那張安樂椅推薦給了裴湘,自己則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同時又把葡萄酒和餅乾往裴湘麵前推了推。
“我以後肯定會注意的,卡爾梅拉。”
為了證明這份決心,基督山伯爵立刻從荷葉形狀的青色瓷盤裡拿起一塊餅乾咬了一口,隨後又喝了一口葡萄酒。
“但願吧,”裴湘決定看在安樂椅的份上,暫時不討論節食與健康這個話題了,“伯爵先生,在熱那亞辦完事後,你之後還有什麼安排嗎?要不要去羅馬和我們一起過狂歡節?我聽爸爸說,這次會特彆熱鬨。狂歡節的那幾天,羅馬城內的大小旅館內,一定會住滿外國遊客的。”
“這次的狂歡節……我確實會去羅馬,”基督山伯爵放下吃了一半的餅乾,沉吟著說道,“但我有另外的安排。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五月份左右,我會親自去巴黎。”
裴湘假裝沒有看到被伯爵先生放回小碟子裡又悄悄推遠了的餅乾。她輕輕眨了眨眼,而後用一種讚同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道:
“確實應該開始了,唐格拉爾、費爾南和維爾福,他們三個也該嘗嘗食不下咽、夜不成眠是什麼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