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肌去腐膏,我送一療程給你不收銀錢,你用著好,再來找我買便是。”
“不驗了?”男人受不了她這連環推銷,比了比麵前的棺槨。
雁過拔毛,說的就是這鑽錢眼裡的小丫頭了。
“好嘞,準備驗屍。”
嬋夏點燃蒼術皂角,從火盆邁過去。
男人的黑眸微眯,專注地看著她接下來的操作。
“驗,屍體口眼開——我插播兩句,你彆寫進去,兄台,觀人者先看眼,胸有正氣,則眸子瞭,你眼睛上那道疤,礙眼的狠,就好比明淨的湖麵讓人尿了一道黃”
男人雙唇微抿,眼裡有一絲厲意閃過,什麼破比喻!
“用我的生肌去腐膏,數日定能還你絕世容顏。”
這一番話讓她說的三分玩笑七分真,難辨她真正用意是何。
男人不接茬,嬋夏隻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孫虎身上。
“驗,死者男,年十八,身長五尺三寸。頭部變形,頭髻散亂、兩手微握。頸部傷處若乾、見白骨、有血汙,皮肉卷凸。”
男人手執狼毫小筆吃,快速記錄。
“頭骨遭重物擊打數次變形,頸部被利刃割破,屍斑較淺,說明生前出血巨大,被鈍器擊頭或是割喉,都可造成死亡,可視為合並傷,你寫的仔細寫,不要漏掉任何一處細節。”
嬋夏對上那雙疤痕眼,隻覺一股壓力撲麵而來,壓得她喘不上氣。
忙彆開雙眼,低頭借口查看死者,以此緩解這黑衣人帶給她的壓迫感。
“這段不用記頸部這傷痕創口一角鈍一角銳,這倒好判定,必是菜刀一類的刀具造成的,可敲他頭部的重物,到底是什麼呢?”嬋夏自言自語,反複查看孫虎頭部。
“頭骨已然變形,說明這重物有些重量,卻不是斧背、棍棒磚石等平整之物,頭皮創口大小不同,有平整的,也有不平整的,這到底是用什麼砸成這樣的?什麼物件,有平整又有不平整的?隻可惜前麵的仵作把傷口清理了,要不還能找到更多信息”
“真凶又為何帶了兩件凶器犯案呢?先把人砸個半死不活,又拿菜刀切脖多大的仇恨”
她自言自語,百思不得其解,黑衣人卻把她說的每一件都聽了進去,眼底滿是讚許。
這丫頭雖看似貪財歡脫,查驗起來卻十分老道,他見過的仵作不下幾十個,沒有一位有她這般的能力。
雖不用解剖,從頭到尾查一圈卻也花費了不少時辰。
有時她隻看不說,黑衣人便靜靜佇立她身後,倆人明明是頭回合作,卻像是有多年默契般。
終於,嬋夏做出總結。
“死者身亡不超過二十四時辰,屍僵未散。為重物敲頭後遭利器割喉身亡,頸處寬三分深七分,砍斷血脈,創口一角鈍一角銳,懷疑作案工具為菜刀,頭部作案工具暫且不明,是為熟人作案。記完了嗎?”
黑衣人收筆,頷首,眼裡有滿意之色。
“外麵皆傳此案是流寇作案,你卻判定熟人作案,依據是什麼?”
嬋夏大義凜然擺手拒絕:
“我們仵作行是有師承的,違背師承隨便亂傳,我那授業老恩師於鐵蛋會痛心疾首的!”
“所以?”男人默默記下她說的授業恩師。
於鐵蛋聽著就不像是什麼正經名字。
“一兩銀子,才肯把師門密不外傳的絕技說與你聽。”
男人同情於鐵蛋一會。
不知哪位同行這般倒黴,收這麼個錢串子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