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對教紡司諸人穿著有嚴格規定,越製將會受到嚴厲處罰。
教紡司內女子出門,必著皂杉,男子必須裹青頭巾,上至花魁女樂,下至雜役粗使,全都如此。
這裡麵都是犯事大臣的家眷,女子若出自這裡,世世代代皆為妓,很難翻身。
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的緣故,甄教習的眉宇間總掛著一抹化不開的輕愁,頗有幾分惹人憐愛的餘味。
“看身影像是你,許久不見。”甄教習的聲音有些清冷,配上這綿綿細雨,讓人後背生涼。
“是有些日子沒見了,甄教習可好?”嬋夏始終記掛著前世的恩情。
前世若無甄教習照顧著,在教紡司那種魚龍混雜的環境裡,她很難獨善其身。
“好與不好,與我沒有半點差彆。”甄教習的眼看向遠處的林子,嬋夏覺得她的眼神很是飄忽,像是看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我和阿爹就要搬到京城去了,也不知還能否有見麵的機會。”
嬋夏知道,阿爹對這個風韻猶存又總是冷冷淡淡的甄教習是有點不一樣的心思。
經此一彆,也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見麵。
甄教習聞言收回眼,看著嬋夏,好半天才點頭。
“也好,山高海闊,人間煙火,你隨他遠離是非,也是你的機緣。”
這番話說得嬋夏一頭霧水。
她今生隻在查案時與甄教習接觸了兩次,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
甄教習這話說的,卻像是認識嬋夏許久,對她家的事再熟悉不過似的。
“對了,上次我阿爹給你的藥差不多吃完了吧?我再取些給你,李小公子的案子讓你受了驚嚇,怕是傷到了心脈,需要好生調養一陣,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嬋夏說罷轉身跑向雨中。
於瑾的馬車就停在半山腰等著她,嬋夏需要穿一條小路下山,李家祖墳在設在了山裡。
“師父,藥包給我!”嬋夏靠近馬車就喊道。
於瑾看她身上淋了半濕,不悅道。
“沒帶傘?”
她上山時他已經叮囑過她,看雲像是要降雨,讓她帶著傘。
嬋夏乾笑兩聲,她嫌麻煩沒帶呢。
“你取藥做甚?”
“遇到個故人,她也在這祭拜,我怕以後見不到她了,拿些保養身子的藥給她。”
“夏姑娘,你上山祭拜都能賣幾瓶藥出去?”毛番拓打趣。
於瑾是蹙眉看天,這種天,什麼人會上山祭拜呢——他這二乎乎的徒弟不算。
“我也不是什麼錢都賺的,小郡主那兩千兩我就沒要——雖然真是肉疼。”
嬋夏在魏王府難得高風亮節一次。
為了郡主這前世的友人,兩千兩巨銀她都沒要,現在想想心肝還擰著疼呢。
甄教習前世幫她那麼多,今生送她幾瓶藥怎麼能收銀子呢。
“我與你一同前去。”於瑾覺得事有蹊蹺,抽出油傘,跟著嬋夏上山。
李小公子的墓前,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孤單地放在那,默默地承受著風吹雨淋。
傘的主人卻已不見蹤跡。
“咦?剛還在這呢,人呢?”嬋夏左顧右盼。
於瑾掃了下四周,沉聲道:
“分頭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