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死的是不是真的於瑭,追究下來已經沒有意義。
於家從此不再有呼風喚雨的二公子,於瑭活著或是死,對成帝已經不再有任何威脅。
令行禁止,三方休戰。
這不僅是於家和太傅的意思,更是太後、成帝的意思。
若真是一查到底,朝廷將腥風血雨不得安寧。
案情的真相除了嬋夏和於瑾已經不再有人在乎,成帝要於瑾過來,也不是為了查驗,隻是變相告訴於瑾四個字。
顧全大局。
上位者眼裡的真相,便是大局。
大局,即是真相。
“回去告訴於淵。”於瑾淡淡開口,按著嬋夏肩頭的手卻是微微用力。
“我與黑暗,勢不兩立。”
於府
鶯兒把於瑾的話傳給於淵。
昔日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於淵,此刻卻像是喪家犬,頹廢地坐在椅子上雙目出神,好半天才道:
“他真的,這麼說?”
“是,於公公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冷靜,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般,倒是他身邊跟著的陳嬋夏,情緒似乎頗為激動。”
“是啊,他冷靜,他從來都是那麼冷靜”於淵閉上眼,雙拳微微握緊。
他能想象於瑾說這話時的眼神。
冰冷,無情,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通透的嘲諷之笑。
一如當初送他入宮時,那孩子看他的眼神。
彼時於淵本想做出一副慈父不舍的模樣,說幾句為父也是身不由己之類的,對上於瑾洞察一切近乎無情的冷靜眼眸,這些虛偽全都憋在了舌尖,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心裡必然是恨透了我,恨我送他入宮,恨我偏愛瑭兒”
一夜間,他兩鬢生出許多白發,看著更蒼老了幾分。
大管事過來,將一封宮內帶出來的密信交到他的手上。
於淵穩了穩心神,攤開信紙,勉強看完,本欲站起身將信紙燒掉,剛起來就覺眼前一黑,攤在椅子上。
大管事忙扶著他。
於淵勉強提起一口氣,示意管事的將信燒掉。
紙上隻有八個大字:大勢已去,趁早收手
那字體婀娜多姿收筆卻顯得力氣不足,字如其人,曾經最尊貴的女子,此時已日薄西山,無力回天。
蒼白的紙在火光中化為灰燼,風一吹便散去。
無論於淵承不承認,從於瑾成為廠衛提督的那一刻起,於家就已經走了下坡,正如這落入火炭中的紙,縱然出自太後之手,也無力挽回。
“收手嗬嗬,現在就算是我想收,那孽種也不會放過我。”
於瑾這一查,硬是把於家架在了火上,更讓於瑭成了廢子。
他的“好兒子”,終究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而太後的密信也傳遞了一個信息,他於淵,已經成了這盤棋裡無用的廢子。
於淵睜開眼,撐著一口氣,攤開紙奮筆疾書。
於瑾要拖他於氏全族下地獄,他便要送於瑾個“大禮”,就算是死,也要拖上於瑾一起。
風雨暫歇。
但結局,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