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混江龍突然又泄了氣似的,自嘲般乾笑著搖了搖頭。
“龍某,空有一身翻江倒海的本領,如今卻身陷囹圄。”
“我已方才的獄卒們說了,皇帝打算斬我的頭,來讓皇城百姓普天同慶。”
“老子渾命一條,一死倒是不足為惜。”
“隻可惜,讓朝中那些奸臣仍然囂張快活,便是進了棺材,也不得安生!”
原本來此之前,陸遠心中還有些猶豫。
畢竟自己要做的事,違背烈乾律法,更是忤逆皇爺的意誌。
倘若被皇爺知曉,從前的種種恩寵都將化作泡影,必然治他以重罪嚴辦。
但是,在與混江龍說了這番話後,陸遠便堅定了決心。
緩緩抬起手,從袖口鑽出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老鼠。
混江龍麵露困惑,不明白陸遠此舉何意。
陸遠微微一笑,輕聲道:“瑰蜀,現身吧。”
“是,主人!”
隻見那小白鼠身上白光一現,直接變成了個氣質超群的楚楚佳人。
混江龍看得一愣一愣,愕然道,“世子爺,你這是何等法術?”
“還是……妖法?”
“法術也好,妖法也罷。”
陸遠聳聳肩笑道,“隻要能保住你的命,便足夠了。”
“瑰蜀,動手吧。”
“是!”
瑰蜀不緊不慢走上前,雙手拈起混江龍身上的鐵索。
隻見她張開櫻桃小嘴,用雪白的貝齒將鐵索咬住。
“姑娘,不可!”
混江龍慌忙道,“會將牙給……”
“哢吧!”
“當啷!”
混江龍話還沒說完,自己身上的鎖鏈便直接被啃斷。
兩截斷裂的鐵索,直接當啷一聲重重掉在地上。
看著自己重新活動自如的雙手,混江龍一陣發楞。
這位小姑娘,看著嬌嬌氣氣,弱不禁風的。
怎麼竟長了一嘴如此鋒利的鐵齒銅牙?
直接輕描淡寫,便將自己束縛得一動都動彈不得的鐵索給啃斷了?
不等混江龍回過神來。
便見瑰蜀手指一拈,從頭上拈下一根雪白的頭發。
撅起嘴巴,對著那根頭發一吹。
瞬間變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被鐵索綁在銅柱之上。
五官,身材,頭發,絡腮胡子……
甚至連身上被鞭撻出的傷痕,都一模一樣。
“這這……”
混江龍被這憑空出現的分身嚇了一跳,直接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世子爺,你……你難道真有神仙相助?!”
“龍將軍說笑了,這世上沒有神仙。”
陸遠淡笑著說道,“就算有,我估計也打不過蠱仙。”
……
次日午時,烈日當空。
數十名水龍寨的頭目,被押赴菜市口。
其中最前麵的,自然是混江龍。
由於獄卒和官員們都知道,混江龍是個何等強大的高手。
對於高手,自然是有足夠的重視。
將他關在囚車之中,身上綁了六十斤重的鎖鏈。
包括脖子上,都掛著一個沉重的鎖頭。
墜得連腦袋都無法抬起來。
囚車過市之時,兩側聚集著上萬名百姓,伸長了脖子眼巴巴的圍觀。
負責押車的刑部官員,騎著馬走在最前,朗聲喝道:“鄉親們,都看好了!”
“這個賊人,便是惡貫滿盈、禍亂南海的混江龍,龍濤!”
“此人曾是朝廷武官,卻辜負聖恩,貪贓枉法,事發之後逃到南沙島為寇。”
“這些年來,劫掠了不知多少烈乾王朝的商船官船,讓當地百姓深惡痛絕!”
“今日,此賊終於落網,落得罪有應得的下場。”
“聖上有旨,押赴午門外,斬首示眾!”
“好!”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鼓掌聲。
百姓們紛紛從菜籃中拿出爛菜葉、臭雞蛋,狠狠砍在混江龍的身上。
身後的頭領們見狀,一個個都滿臉悲憤和絕望。
混江龍卻始終低著頭寵辱不驚,一句話也未說。
囚車在街上轉了一圈,再轉回午門時。
混江龍身上已經掛滿了臭雞蛋和爛菜葉,顯得狼狽不堪。
刑部尚書耿文,擎蒼衛副統領袁真,大理寺卿張士載。
三名大人物作於監斬台上,足見對混江龍的重視。
“驗明正身!”
耿文手捧卷宗,淡然喝道,“欽犯可是龍濤?!”
混江龍仍然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三名監斬官交換個眼色,都微微點了點頭。
夜長夢多,不如殺之而後快。
“不說話,也是賴不過的!”
耿文冷聲喝道,“欽犯龍濤,南沙島水龍寨賊酋,綽號混江龍。”
“原是朝廷二品水師總督,卻因貪汙銀兩,落草為寇,禍國殃民!”
“經刑部、擎蒼衛、大理寺三堂會審,著即將龍濤及其部下二十一人,斬首示眾!”
“午時已到,行刑!”
耿文、袁真、張士載同時取出麵前的監斬令,拋向麵前的地麵。
二十餘名劊子手,同時舉起手中的砍刀。
隨即毫不猶豫,同時揮刀而落。
哢嚓!
血光噴湧,人頭落地。
百姓們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叫好聲:“好!”
“殺得好!”
“大快人心!”
所有人都沉浸在,朝廷除去一大禍害的暢快中。
所以沒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外圍。
一名頭戴草帽、身材魁梧的壯漢,渾身倏然一顫,眼中簌簌流下兩道清淚。
“走吧。”
陸遠歎了口氣,輕聲道:“等人散後,我會派人為他們收屍的。”
其實他心中,也同樣苦澀不已。
原本,混江龍的手下們,陸遠也都想救。
畢竟這些人,不僅僅是混江龍的兄弟。
更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他們隨混江龍在南沙島,與朝廷纏鬥斡旋多年。
每一個都擁有寶貴的水戰經驗。
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