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姝姝來說,多看多學是沒有錯的。
她這輩子也不想碌碌無用的過一生,女子也能有自己的理想抱負。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
天氣越發寒涼,姝姝都換上薄襖,出門都要披鬥篷薄氅的。
前兩日,薛氏給崔氏送了帖子過來,邀請府中姑娘去誠毅侯府賞花吃茶。
也是薛氏想最後努力一把,跟京城中的夫人太太們多聯絡感情,瞧瞧能不能為女兒定下一門親事。
若還是不成,她就打算從這次秋闈中榜的名單上尋個家世普通些的。
這次宋家女眷都有邀請去。
盛氏年紀大,懶得出門,就讓幾個兒媳去。
大房的高氏領著庶女宋凝蘭,大房嫡女已經定下親事,便也隻能領著庶女出門應酬,也是為給庶女找門親事。
大戶人家這般來往基本也就是為著家中兒女們的親事。
二房自然是崔氏領著姝姝和宋凝君。
宋凝君倒不想出門,可她清楚,她年紀已經不小,再有兩年怎麼都要把親事定下來。
她必須由著家中主母領著多出門參加這樣的宴席,她需要一門好的親事。
她也必須留在宋家,她不能回到水鄉村,去過泥巴腿子那樣的苦日子。
她甚至想的很明白,她的夫婿必須淩駕在宋家之上,她才能找回丟失的臉麵。
才能在宋家人麵前抬得起頭,所以這樣的應酬必須參加,多在這些貴婦麵前多多露臉。
至於三房,萬氏來跟兩位主母說身體有孕還不滿三月,所以不好出門。
兩位主母也替這位妯娌高興,也懂妯娌這話的意思,就是身孕未滿三個月,還不能對外說。
兩位主母也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會到處嚷嚷。
遂這次就是大房二房的主母帶著兩房姑娘去誠毅侯府賞花吃茶。
加上跟著出門伺候的丫鬟,一共用了四輛馬車。
崔氏跟兩個女兒待在一輛馬車上,姝姝出門前還帶了三瓶巴掌大小的白瓷瓶兒。
上了馬車就用綢緞包好放在暗格裡。
崔氏還笑道:“姝姝這是給薛姨的見麵禮嗎?”
姝姝搖搖頭,“母親,不是呢,這是給珠珠姐姐的見麵禮,薛姨不是說珠珠姐姐嫌自己胖嗎?我配了些藥丸子,應該能有效的。”
崔氏驚訝,“姝姝都能配藥了嗎?”
姝姝笑道:“簡單些的藥方還是會的。”
實際難的隻是藥方,並不是配藥的手法,值錢的也是藥方。
崔氏驚喜連連,誇獎道:“我家姝姝真是厲害。”
宋凝君見她們母女兩人如此,到底沒忍住,提醒道:“母親,妹妹,藥方不能亂吃的,你們忘記前些日子跳河自儘的那位了嗎?就是亂吃藥方,身體吃出問題,最後雖瘦了下來嫁了人,卻無法生育,還是被休回家,落個跳河自儘的下場,所以藥方不能亂吃,否則不是害人性命嗎?”
崔氏僵了下,想了想道:“我姝姝醫術豈是那庸醫可比的,我姝姝是伏神醫的徒弟。”
宋凝君垂眸,遮下眼中的嘲諷,倒真是母女情深,不管宋凝姝做什麼,母親都寵著她。
她也到底不是崔氏親生的,隻不過在姝姝身邊安插了兩個丫鬟,便被崔氏防著了,甚至連私下的補貼都沒了,以往姝姝沒回國公府的時候,母親經常塞兩三千兩的銀票讓她花,現在除了每月的月例,就再也沒有其他的。
她如何還能夠心平氣和,她越發的嫉妒姝姝。
姝姝笑眯眯的望著崔氏,也不做過多的辯解。
三個月後,自見分曉。
當然了,也需要薛氏願意接受她的藥方,她不會直接把藥丸給方珠珠,會給薛姨的,畢竟是薛姨的女兒。
至於最後結果如何,不是她能左右的。
很快就到了誠毅侯府,嬤嬤門房們領著貴客朝裡頭走。
崔氏也幫著姝姝把那三瓶藥丸子交給管事嬤嬤,告訴嬤嬤讓她交給薛氏。
管事嬤嬤替自家夫人謝過崔氏。
很快到待客的廳堂,自然都是認識的,不免一番應酬,宋家三位姑娘就跟著兩位主母喊人。
姑娘們喊過人後落座。
大家都會選自己相熟的朋友或者自幼長大的手帕交聚一起說話,宋凝君和宋凝蘭都去找了朋友。
隻有姝姝,她才來京城半年都不到,平日也甚少跟著崔氏出門應酬,眼下孤零零的坐在崔氏旁邊。
崔氏看著心疼,側頭小聲跟姝姝說話,“寶兒,若不你也尋個姑娘說說話?”
往後總要多幾個朋友的,就算嫁了人這些應酬都少不得。
姝姝實則有些內向,跟著不熟的人不好說話,而且交朋友這種事情也要隨緣,她搖搖頭,“母親,我坐著就好。”
現在這些姑娘們都有小圈子,她冒然過去也不大好。
宋凝君在姝姝這邊吃過幾個苦頭,便沒打算在把她領到自己圈子裡。
姝姝挨著崔氏坐,聽她跟身邊婦人說話。
那貴婦人的目光總忍不住落在姝姝臉上,跟崔氏道:“哎喲,你家這個小的,長的真是漂亮,可有說親?”
主要是看著還乖巧,不是狐媚子長相,是那種端麗冠絕的容貌。
崔氏笑道:“我家姝姝打算等兩年再說親,想多留兩年陪陪我,你也知道,她自幼不在我身邊長大,哎……”想到姝姝小時候的事情,崔氏就心窩子疼。
貴婦人笑道:“那也是,哎喲,但是看著真是眼饞。”
家世好,長相漂亮,乖乖巧巧,柔軟嬌弱,可以綁住男人的心,夫妻和睦,家宅便和睦。
這些當家主母都是人精,嫡長子說親自然要說個有本事可以掌家的,可是家中小兒子便不必如此,找個兒子喜歡的,性子柔弱的,稍微能夠算賬管事兒就成,和和睦睦,歡歡喜喜。
姝姝聽她們說話,慢慢抿了口茶。
這會兒薛氏正在女兒房間。
今日宴會,女兒自然要出場,可她在屋中換了許久的衣裳都不肯出門,最後還躲在屋中哭了起來。
薛氏聽的心疼,進去勸說,“珠珠,宴席差不多要開始的,我們穿這身胭脂色的,這身就漂亮。”
方珠珠趴在床頭不願起來,哭的很傷心,“娘,您就騙我,就我這個頭身材,穿甚都高高壯壯,還穿身胭脂色,不是惹人笑話嗎?”她為什麼就不能瘦一些,她想也漂漂亮亮的出門應酬。
薛氏心都揪了起來,正想多勸兩句,外麵傳來管事嬤嬤的聲音,“夫人,宋二夫人送了東西過來。”
明雪送來的?什麼東西?
薛氏沒想到好友會送東西,喊了管事嬤嬤進來,見管事嬤嬤手中捧著個錦盒,她疑惑道:“明雪給我送甚?”
管事嬤嬤道:“宋二夫人說是宋家三姑娘給大姑娘的,說甚前些日子跟夫人您提過的藥方。”
薛氏忽然就想起那日去國公府跟明雪抱怨的時候被姝姝給聽了去,姝姝說她會配藥方,可以讓珠珠減重,她沒當一回事,沒想到姝姝真的給記在心裡了。
但減重的藥方,薛氏哪裡隨便給女兒用啊。
她讓管事嬤嬤把東西放在旁邊桌案上。
管事嬤嬤離開後,方珠珠從床榻上起來,她眼睛是杏眼,鼻子也挺,唇形飽滿,單看五官是很漂亮的,偏生臉頰肉多,身上也有些壯,加之個頭高,有些虎背熊腰的模樣。
方珠珠眼圈通紅的望著桌案上的錦盒,問薛氏,“娘,這是什麼藥方?”
薛氏支支吾吾,她想到那個因為減重跳河自儘的姑娘。
她寧願女兒胖些壯些,也不想讓她喪命。
“娘,您快告訴我吧。”方珠珠再也不想被人用那種異常的眼光看待。
薛氏歎了口氣,“你崔姨家的女兒,就是姝姝,跟著伏神醫學醫,自製的減重藥丸。”
方珠珠雙眸都亮了起來,她打開錦盒,看著裡麵用綢布包著的三個白瓷瓶,喃喃道:“我寧願死,也想要漂亮好看,再也不受任何人異樣的眼光。”
方珠珠拿起一瓶,上麵用柔美的簪花小楷寫著服用的用量。
每日一顆,連續服用三個月。
她想擰開藥瓶的塞子,被薛氏按住手,“珠珠,你可想清楚……”
“娘。”方珠珠哭道:“我想的很清楚了,您讓我試試吧。”她實在沒有法子了。
薛氏終於還是放開了手,罷了罷了,先讓珠珠試試吧,經常請郎中過來把把脈,若有不對勁的,立刻停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