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半夜聽得這聲音都要嚇的發抖,深知也許又是下一場暴打的開始,如今能一朝脫離苦海,也不管是能逃離多久,她都不敢起身掀起車窗簾子去瞧一眼馬車外麵的醉漢。
馬車一直行走,過了約莫三刻鐘時間,聽得到了一處宅子前麵,她聽得外麵隱約有人在問:“少夫人回來了?”車夫卻道:“少夫人晚點回來,她讓我送了個人回來。”
婦人隻渾渾噩噩坐在馬車裡,她隻知道今日她確實遇到了貴人,母女得救了。聽著這些稱呼便知救她的人身份不低。馬車一直駛入內宅,終於停了下來,趕車的男子敲了敲馬車板壁:“裡麵的娘子,到了,麻煩你下來吧。”
從這一天開始,也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閒的無聊,慧福郡主三不五時便往府裡撿個挨打受氣的婦人,安置到後院,還沒過半個月,她便陸續撿了五六個婦人回來。
最初被她撿回來的婦人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身上也洗涮乾淨了,連臉上腫脹的麵目也漸漸消了下去,在將軍府裡得到了極好的治療,她很快便顯示出了勤快的一麵,但凡眼皮子下麵有力所能及的活兒,便尋摸著乾了,倒讓一些乾粗活的丫環們自愧不如,暗自反省她這是來搶奪大家的飯碗來了。
——有這麼勤奮的同事,以後大家還怎麼混日子?
楚君鉞最近每每回府,總能聽到這樣的議論:“今日少夫人又撿了個婦人回來呢,也不知道這回是什麼樣的故事?”
“前兒撿回來的那個,據說是……被賊人擄了去失了身,官府解救了回來家裡卻容不下的……”
每撿回一個來,都是一段悲慘的故事,這段時間倒讓將軍府裡的仆從們聽故事上了癮,茶餘飯後便往收容那些婦人的院子裡跑,聽完再歎息一聲回來,與同伴們議論一番。卻又覺得奇怪,慧福郡主每每撿回來這些婦人是要做什麼?難道將軍府要平白無故養著這些婦人不成?
而且這些婦人大部分有家有夫,且與夫家關係並未斷絕,這才是最棘手之事。
楚夫人倒是不聞不問,隻容妍親自前去尋她,婆媳倆也不知關起房門來說了些什麼,反正她並未出言阻止容妍撿人回來,容妍也外此不疲的往家裡撿人。
最後倒是楚君鉞按捺不住,終於在晚間床上激烈運動之後,摟著她小心委婉的勸說:“阿妍,為夫知道你心底善良,可是……家裡收留這麼多有夫有家的婦人,也說不過去吧?”夫妻從屬關係是極為牢固的一種關係,隻聽過妻子被休丈夫休了的,那些被她收容的婦人大半丈夫大約沒有休息的打算,那麼這些婦人便隻能算是逃家了。
“嗯,我也正打算過幾日要將她們轉移出去呢。”
楚君鉞駭絕:“你……這不是打算做人口販子生意吧?”這傻丫頭一腦門子生意經,也沒有喪心病狂到做人肉生意吧?況且都是已婚婦人,做某種特殊行業實在賺不了什麼了。
不成想懷裡的人兒趴在那裡一本正經與他討論:“阿鉞你說,若有一日你震怒,對我動了手,我能去哪兒?”
她這個提議被楚三郎全盤否定,在她額頭彈了個爆栗:“你這個小腦袋瓜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我對你動什麼手啊?就你這瘦歪歪的小模樣,我哪裡舍得?”
容妍顧自臆想下去:“我若被丈夫打了,第一便是回娘家搬救兵,讓阿爹來揍你,第二條路便是立刻提出和離,帶著嫁妝兒子回娘家去——還是回娘家,真是一點新意沒有。”她又扳著指頭算一下:“其實我還可以帶著兒子回自己陪嫁的莊子上,或者鋪子裡,或者投親靠友,容身之處也不少呢。”
楚三郎真是要被她給氣的沒脾氣了,張口便咬住了她的耳垂,拿牙齒研磨了一下,聽得她“哎喲”聲,便知這傻丫頭總算回魂,遂恨恨道:“我方才是說的不夠清楚明白?我幾時要對你動手了?你整日在外麵收容挨打受氣的婦人回來,敢是聽的多了這才生出胡思亂想的心思了吧?!不如趕明兒我便讓人將這些婦人送走,省得她們人人一把鼻涕一個悲傷的故事,也惹的你在心裡編排為夫的不是。”
容妍被他欺身壓了上來,頓時結結巴巴:“我……我哪有胡思亂想……我就是看到弱勢群體,忍不住出手幫一把而已。”
“你幫弱勢群體沒錯,可我怎麼覺得你再幫下去,都快將自己當成弱勢群體了?”楚三郎立逼到她麵上去了。
容妍被楚三郎“身體立行”的討論過一番弱勢群體之後,第二日楚三郎從衙署回來,便聽得家中仆從議論,郡主將那些收留回來的婦人都一股腦兒的送走了。至於送到哪裡去了……這種事情哪裡是他們這種下仆能管的。
不過此次負責送人的是十二郎與十一郎,楚三郎倒不擔心他不知道後續。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五千字……好吧明天再補我困了去睡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