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每一劍都刺向經脈,之所以不往深刺,是因劍入骨收劍就會有所凝滯。腳本不是要害,即便將整隻腳砍下來,隻要及時止血,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斷腿是無法站立,傷了筋脈同樣是無法站立,林雲星便選了最省力氣的方式。
五名弓箭手被刺中後,餘下的人已經反應過來,拋下弓箭拔出了佩刀向她砍來。對麵的弓箭手已經再次瞄準,竟是全部顧及同伴,手下一鬆,弦響箭動。這般心狠手辣既是出人意外亦是意料之中。
林雲星左手在瓦上一按,一躍而起,右腿踢向了右側的殺手,身體往前一傾,手中長劍又是一連三劍刺出。右側被林雲星踢中的刺客半空中失去平衡,無力閃避,竟被自己人的羽箭射中,從屋頂跌落。
林雲星閃身躲避急射而來的羽箭,同側的刺客也因羽箭的乾擾有所顧慮。借此,林雲星趁勢向前,一招雪擁藍橋送出。
這會兒功夫,葉逍和葉遙也翻身上了對麵屋頂。兩人一左一右殺向弓箭手,對麵的箭一下子亂了。葉逍葉遙劍法已然得了徒元義幾分真傳,為了應付他們,弓箭手隻得棄弓箭,改用刀。
刺客雖勢眾,然林雲星一方武功卻在他們之上,竟是占了上風。
這時街上有馬蹄聲急至,呼哨聲響起,酣戰中的刺客立時向四麵退去。林雲星略一猶豫便停住了腳步,叫住了正要追敵的葉逍葉遙。
街麵上,快馬奔來的竟然是府衙的楊同知和手下衙役。府衙官差在城內極少會騎馬狂奔,這位楊同知雖然掌管緝盜,但一個文官親自帶著屬下在街上縱馬,還是有些奇怪。
林雲星手中長劍一震,抖落劍上血水,還劍入鞘,飄然跳下了屋頂,迎上前作揖道:“小女雲星見過楊大人!”
楊同知據馬而立,看清楊雲星,略有些不確定道:“你是……林大人的女兒?我聽說林大人讓你帶著弟弟妹妹回京,你怎麼在揚州?”
“聽聞父親遇刺重傷,雲星心急如焚,日夜趕路方回揚州。”林雲星道,“不想著朗朗乾坤下,歹人竟如此囂張,當街刺殺,幸楊大人及時趕到。”
“林大人遇刺不久,吾等實不敢懈怠。一聽有人當街殺人,本官便帶人趕來了。”楊同知道,“賢侄女剛回揚州,沒有留在府衙照顧林大人,出門做什麼?”
林雲星自回來後,連衣服都沒換一身。她方才說方回城,這位楊同知卻知道她已回過府上,消息好生靈通。且方才的刺殺,若有人去府衙報官,待衙門知曉趕來,即便是騎馬也沒有這麼快。除非在刺殺開始前,府衙已經知道這裡將有一場刺殺了。
若非有人設計楊同知入局,故意提前透露消息,就是這位楊同知本身有問題。
林雲星臉色不變:“小女已回府看過父親,父親用了藥尚未醒來。聽聞淮陽幫珍藏了一根好參,小女想要去求來為父親調養身體。”
“賢侄女一片孝心,林大人若是知曉,必然欣喜。隻如今多事之秋,賢侄女出門還要小心些。”楊同知說著道,“不知林大人是得罪了什麼人,已然身受重傷,竟然還來刺殺你。”
“家父生性溫厚,平素並不與人交惡。若說得罪了什麼人,大約也是為了陛下交代的差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父親縱然再仁厚,也不敢違逆陛下的旨意。奉陛下之命得罪人,倒也難說。”
方才看到林雲星的身手,楊同知就極為震驚。隻他在官場多年,不至於因這點事失態,心中卻難免驚訝林如海的女兒會武功。然想到林雲星外祖是戰功彪炳的榮國公,似乎就不奇怪了。
真正驚訝他的是林雲星的回答,小小年紀,卻是滴水不漏。外麵都傳林家長女早慧,侍母至孝,愛護弟弟妹妹,皆以為是個性格溫柔的女孩子,不想私下這般鋒芒畢露。難怪林如海酒後曾言,家中女兒當做小子養。這般女兒若為男兒身,林家何愁不興。
“如今時辰不早了,不如我送賢侄女回府吧?”
“楊大人公務為要,不必顧慮小女。歹人當街刺殺,正需要大人善後,安撫百姓。我有父親的親衛護送,待去碼頭求了藥,便會自行回府。”
“你還要去碼頭?”楊同知驚訝道。
“刺客方才受挫,現下去最是安全,此處就有勞大人費心了!”林雲星與楊同知告彆,與柳湘蓮等人離開。
“林如海倒是生了個好女兒,可惜是個女兒!”楊同知歎息道。
街上耽擱了許久,到了尤老大府外,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
自清河幫做大,尤老大就搬到了碼頭附近的這座宅子。晚上,河麵上停泊的船隻透著點點燈火,碼頭上並沒有十分冷情。偏偏這座距離碼頭不遠的宅子卻是黑黝黝一片,一點燈火的光亮都沒有。
“不對勁!”柳湘蓮暗道不好,忙一把推開了院門。
院門並沒有上門栓,四人進院,便見院門內倒臥這一具屍體。
“這是尤老大府上的門房,我來過幾次,故而認得。”柳湘蓮沉聲道。
門房被殺,府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可見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