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兄長一起出門,兄長途中要辦事,我們約了前麵城鎮彙合。”林雲星將饅頭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小口吃著。
茶寮主要是買茶,順帶賣些饅頭、鹹菜、鹵豆腐乾之類。
小二拿了饅頭和鹵豆腐乾上來:“聽姑娘的口音是南方人啊?”
“我自臨安來。”
“您說話帶姑蘇口音呢!”
林雲星笑道:“我祖母是姑蘇人,幼時是祖母教我說話。怎麼,我的臨安話說的不好?”
林雲星前世的故鄉溪東近臨安,因這裡沒有溪東之說,故說了臨安。南方素有十裡不同音,百裡不同俗之說。溪東與臨安相距百裡,她的臨安話到底比不得溪東方言那麼熟稔。中間又隔著數百年,雅言已有變化,自有隨祖母和父親學話,口音有所不同也有可能。
“那倒不是,江浙方言不同,但口音在外人聽來,相差也不甚大。”小二笑著道,“恰好我是姑蘇人,熟悉些罷了。”
“原來如此,倒是沒聽出您是姑蘇人。”
“姑娘客氣了,小的不敢當。小的打小出來討生活,姑蘇算是祖籍,隻會聽,不會說。”小二彎著腰道,“您慢用!”
小二提著茶壺去了後廚,太陽開始落山,茶寮之中唯有林雲星一個客人。從這裡到下個鎮甸還有二十裡,一般商旅不像她單人單騎,不會這個時候在茶寮耽擱,免得城門關閉不能進城。
林雲星剛吃完兩個饅頭,就聽到路上馬蹄聲響起。才想著不會有商隊這個時候耽擱在路上,沒想到就有商隊來了。聽到聲音,小二忙出來招呼客人。商隊的領頭人顯然也知道他們大隊人馬不及進城,與小二商議今夜在此歇息。
領頭之人甚是年輕,尚未及冠。雖一身風塵,卻著了一身錦袍,一看就是富貴窩出來的小少爺。
“客官,並非我們不予方便,隻您也看到了,我們後麵就三間。掌櫃住一間,一間堂屋,一間放貨,我在裡麵搭了張床。”
錦袍少爺略有些不耐煩,原想讓人將屋子騰給他,目光忽然掃到茶棚中吃東西的林雲星,驟然改了主意,故作斯文道:“若是沒屋子,那就讓我們在茶棚歇一夜,也好過露宿野外。”
“那您等一等,我問問掌櫃。”小二進門去與掌櫃商議。
林雲星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吃完了第三個饅頭,正要吃第四個,錦袍少年便走過來作揖道:“在下金陵薛蟠,字文龍,請問姑娘可是往京城而去?我們也是去京城,你若一人不妨與我們同行。”
薛蟠?這個名字倒是熟悉。
林雲星淡淡道:“多謝好意,同行就不必了,不安全!”
“姑娘,我們是正經商隊,我——”薛蟠還要解釋,忽然有個小孩兒撞到了林雲星腿上。
“小朋友,可摔——”林雲星低頭就見一把烏黑的匕首迎麵刺向她的麵門。
林雲星一驚,腳下一跺,連人帶凳子倒飛出去。兩柄刀一左一右砍來,林雲星反手抽出長劍刺出,那小孩兒已經抓著那把烏黑的匕首追了過來。
薛蟠正搭訕,見自己商隊的人突然出手襲擊,吃了一驚,怒聲道:“你們做什麼?”
這三人是他在路上遇到的,夫妻兩個帶著一個病兒說要去城裡求醫,請他們捎帶一程。薛蟠見那女人楚楚可憐,便同意讓他們坐馬車一起走。
可如今,哪是什麼進城治病的一家三口啊,不說那一男一女身手何等了得,就一路裹得嚴嚴實實對外聲稱有病的病兒,手中一柄烏黑的匕首做起殺人的勾當都無比嫻熟。三尺的身高似乎不足以讓他發揮,上躥下跳,每每在背後使陰招。
見那一家三口不理會他的嗬斥,薛蟠忙跑回商隊,對自己請的兩個護衛道:“吳三、吳六,快去幫忙!”
“薛老板,我們幫誰啊?”兩個護衛拿著手中鋼刀,猶豫不決。
憑借這四人騰挪閃躲的手段,他們兩個衝上去確定不是送人頭嗎?
“自然是救那姑娘了!”薛老板捶足頓胸道,“我們帶的人竟是惡人,若是這姑娘出事,我們豈非成了同謀。”
林雲星正應付三名殺手,聽到薛蟠之言,嘴角微抽。她知道這少年是誰了,薛姨媽的兒子,薛寶釵的哥哥,出了名的紈/絝呆貨。
林家上京時,聽說薛蟠被薛姨媽趕出去做生意了。薛家偌大的家產也不能坐吃山空,最重要是薛姨媽到底還指望著薛蟠能做些正經事。林雲星實在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這位遠親,她不曾見過薛蟠,可在京中卻沒少聽說薛蟠的“豐功偉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