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官員四十餘歲, 頜下一縷胡須,頗為滑稽。著綠色官服,從官服及隨行衙役推測, 大約是本城掌緝盜的同知。
這位同知大人據馬而立,守在城門前似早就知林雲星要出城,一個照麵便喝道:“將這當街行凶的女賊給本官拿下!”
“大人且慢!”林雲星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在下揚州知府林如海之女, 為家父送東西回京。方才在街上遇到江湖殺手伏擊, 乃是自保殺人, 急於趕路不及善後, 請大人見諒。”
“哼~揚州知府林大人乃是探花郎出身,姑蘇林氏更是書香傳家。林家姑娘當為閨閣淑女, 豈是你這女賊能夠假冒。”
“大人, 晚輩確為林如海之女,有身份文書、家父名帖與府衙令牌為證。”
“誰知是不是你從哪裡偷來亦或是假冒!林大人要送東西回京, 若是公事自有驛卒,若是私事,也有仆從, 怎會讓他的千金獨自一人回京。本官勸你立即束手就擒, 免得多吃苦頭。”
“大人為何看也不看就斷定東西是假的亦或是偷來的呢?”林雲星道, “莫非大人根本不在意我的身份,隻是要將我留下。”
“休要狡辯!你當街殺人在先,本官自要將你治罪。”
林雲星解下披風, 亮出肩上招文袋道:“吾送六百裡加急進京,大人要強留, 耽誤了大事, 可能負責?”
“就算你是林大人的千金, 也不是衙門驛卒,又何資格傳送朝廷急件?”
“方才的刺殺,大人也見到了。此物關係重大,普通驛卒送不出,故由我來送,大人可有意見?家父乃是從四品知府封疆大吏,您不過是同知,並無資格置喙知府之令。當然大人願意大可越界越級上諫林如海公私不分。但現在,我即暫代驛卒之責,大人怕是不能強留。”
同知大人臉皮漲紅,怒道:“好個尖嘴滑舌的女子,本官豈會聽你狡辯。來人,將她拿下,押回牢房。”
“既如此——”見衙役圍上來,林雲星已經一躍而起,撲向了同知,“那就得罪了,大人!”
同知見林雲星衝上來,慌忙扯動韁繩,想要坐騎後退。隻他一個文官,莫說武功,連騎術都不嫻熟,坐騎隻是揚了揚脖子,略後退了兩步,哪裡躲得開林雲星這一撲。
衙役們反應過來,想要保護他們的大人,同知卻已落入林雲星手中。林雲星手中長劍一壓,同知大人便覺脖子一涼,那些衙役見同知的脖頸被開了一條口子,立即嚇得後退了幾步。
“你、你敢挾持朝廷命官,此乃死罪。”同知大人驚懼道。
“莫要傷了大人!”一眾衙役亦虎視眈眈。
“好說,我亦不想殺人。煩請諸位為了這位大人性命,且往後退幾步!”林雲星將劍刃挪開幾分,問道,“同知大人貴姓?”
“姓、姓費。”費同知顫聲道,“你手下輕、輕一點。”
費同知坐在馬背上,而林雲星卻隻站在他身後,那把劍貼著他的脖頸,但凡馬失控一個顛簸,或者林雲星沒站穩,就可能一劍劃開他的脖子。
“哦~原來是費大人,失敬!敢問您是甄家的,還是隱的人?”
“什麼甄家,什麼隱?本官與甄家有什麼關係!”
“從刺客現身,到刺殺失敗逃走,我來到城門前不過一刻鐘。費同知沒有去追捕那些逃走的刺客,卻這麼及時趕到攔我,不會是要告訴我您恰好出來巡街吧?”
“本官一早收到消息說女賊殺人逃逸,今早要出城,便守在城門了。”
“這麼說,費同知事先並不知情,亦非聽從甄家或隱之令?”
“本官與甄家無關,亦不知什麼隱。”費同知顫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身份方才已經說過了,揚州知府林如海之女。費大人是想知道到底什麼東西,能夠讓家父派自己的女兒送進京城吧?”
費同知默認。
“我勸大人好奇心不要太重,我林家沾了手,撒不開。大人官卑職微,又何必趟這渾水?知道了,怕是免不了一場殺身之禍。”林雲星低聲道,“可說的都已經告訴大人,現在,就煩請大人送我出城。若大人非局內人,此事了斷,晚輩自當親自斟茶致歉。”
費同知尚未開口就被林雲星點了昏睡穴,讓衙役送了繩子過來,將他綁在了馬背上。因她有人質在手,這些衙役不敢不從命,眼睜睜看著林雲星騎著自己的馬,牽了綁著費同知的馬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