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重陽, 林雲星一如往日早早起來練劍,用過早膳後,再帶著黛玉往女學而去。
教導琴的女夫子請假回去過重陽, 要明日才來上課, 故林雲星準備自己代了今天的琴課。昨日徒元義送了她九霄環佩,正好可以拿出來試一試。
林氏家學,女學生主要學四書五經, 輔讀《女誡》、《女論語》等。不管是林雲星,還是支持林氏女學的西陵長公主和三公主都不太瞧得上三從四德那一套。不過她們也無意讓女學的女孩子脫離主流社會的認知。
哪怕骨子裡不認同三從四德那一套,女孩子至少要知道千百年來被用來教導女性的《女戒》講的是什麼。這樣人家用《女誡》攻擊你時,你才能夠有理有據的反駁。四書五經與《女誡》, 都隻是書而已, 端看你怎麼讀。
一個人隻會死讀書, 讀《女誡》還是四書五經不會有區彆。即便讀四書五經長大的書生也並非各個都能懂事明理,要不然怎麼會有書呆子、迂書生之說。
今日早課讀得是《唐詩》, 林黛玉去上早課,林雲星則抱著九霄環佩去琴室調弦。
徒元義給琴上了新弦, 但他到底不如林雲星擅長此道,林雲星還是按著自己的習慣做了些調整,試了一下古琴的音色。
林雲星正專注調弦,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哭聲。
學堂有三進,在中軸加了牆分了左右。二進三進大大小小的院子分成不同的功用, 唯有第一進隻分了左邊女學夫子辦公, 右側男學夫子辦公。
林雲星調琴的琴室是女夫子們共用的琴室,並非上課的琴室。這琴室位於中軸, 靠近另一側男學夫子們的屋子。
這個時辰, 不管是女學還是男學應該都在上早課。林雲星聽到的卻是男童的哭聲, 且這哭聲還頗為熟悉。
“司琴,誰在外麵哭?怎麼像是硯兒的聲音。”
“奴婢去看看。”
中間加的牆為了美觀,裝了漏窗。司琴透過漏窗隱約看到一個小童在院子裡哭,正是林硯,忙回來報了林雲星:“姑娘,是小少爺在院子裡哭。”
“即便阿硯調皮搗蛋,學裡的夫子也不會將他罵哭。能讓他哭成這樣,多半是父親了。”林雲星有些無奈道,“阿硯早前與蘭哥兒他們一道讀書,蘭哥兒三個不大跟著他胡鬨。自從表兄將那賈菌送來家學,有人陪他,阿硯就越發頑皮了。”
司琴聞言忿忿道:“全怪那菌哥兒帶壞了我們小少爺。”
“你這丫頭!菌哥兒頑皮,上課卻不會開小差,成績也是極好。讀書就是讀書,玩鬨就是玩鬨,可見是個能分輕重的。若是個不曉事的,也不會他獨獨被表兄送來這邊寄讀。”林雲星無奈道,“倒是我們阿硯,一玩起來就不知道收斂。”
“可是姑娘,沒有菌哥兒,少爺就不會貪玩了。”
“男孩子貪玩活潑些沒什麼,阿硯打小除了我和黛玉也就是兩個小書童陪他玩兒。如今他長大了,合該要交些新朋友。可若是每次交了新朋友,就要耽擱學習卻不行。”
“姑娘,您又想小少爺有新朋友,又想小少爺不耽誤讀書,可要如何是好?”司琴聽著便覺得為難。
“我若知道如何是好,就不必煩惱了。”林雲星歎息道,“總要阿硯學會自律。”
林雲星隻當林硯在課堂上開小差被父親逮到罵哭了,並無乾涉的意思,很快放下此事。今兒天氣好,林雲星便將琴課改到了室外,吩咐司琴帶人去小花園布置。
因慮及自己眼下在京中名聲“不太好”,自家學開辦以來,除卻私下教導程菲鈺劍術,偶爾給女夫子代課,林雲星並沒有直接出現在授課表上,今兒也是頭一次給女孩子授琴課。十來歲的小女孩原也是貪玩的年紀,聽聞琴課不在琴室上,而是在小花園,都很興奮。
林氏女學的學生大多數出自武將和勳貴家庭,其中不乏會舞槍弄棒的小姑娘,但於琴棋書畫上卻稍有基礎好的。琴棋書畫單項課程基本是林黛玉、程菲鈺和三春占據前三。
不過小姑娘們基礎不高,不表示她們不樂意上琴課學琴。縱然是武將家的女孩子,也會期盼將來在西陵長公主的賞花宴上一鳴驚人。
武將和勳貴之家不缺銀子,可能請到的夫子卻不如書香門第。書香之族的女孩子從小耳濡就是這些又有最好的夫子,而這些是武將、勳貴家庭用地位和銀錢買不來的。
士族能仰慕林如海探花郎的身份,看重他教出榮國府第一個進士。武將和勳貴之家自然也能看到林如海的女兒年少在西苑揚名的才情。武將人家可不似文官那般畏懼林雲星的殺名,後來連擔心的名聲問題都有西陵長公主背書,可不就積極送家中女孩子來附學了麼。
女學三十個學生,按基礎分成三個班。先上琴課的恰好是基礎最好的,故林雲星先以九霄環佩彈奏一曲,再讓她們一起彈。在嘈雜的琴聲中,林雲星卻能迅速從學生中找出那個彈錯的人,給予糾正,或手把手教導指法。
琴課結束,林雲星便抱著九霄環佩回府了,林黛玉則要留在女學繼續下麵的課程。
“黛玉妹妹,我祖母說林姐姐善書畫,外麵的人又說她武功最好,沒想到她的琴也彈的那麼好。”程菲鈺小聲道。
“姐姐什麼都會呀,不過最擅長的是琴和劍術。”林黛玉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