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在獵場的四位成年皇子皆死在皇帝手中,掌控著獵場一半防衛的忠順隻要控製皇後,就能鎮住群臣。京城看似由四皇子代政,然四皇子的親信都在獵場,皇帝未立太子,二皇子就能以長子的身份出來控製局麵,再狠毒一點,就是直接在京中兵變除去徒元燦和徒元明。
諸皇子死後,不管原來站的是哪位皇子,在麵對暴君中,為了求生都會急於尋找下一家。二皇子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滿朝文武的主心骨,收拾殘局。
至於皇帝,即便是一國之君,做出此等喪儘天良之事,足以讓他跌下塵埃。且那個取至親心頭血洗學的邪惡借命術,到底是借命還是要命尚且兩說。
許是真相已經被揭開,柳素卿也不介意再多說一些:“千古以來帝王追求長生術多為煉丹術,陛下可知道臣是如何想到這玄妙的借命設計的嗎?”
“這不重要!”徒元義意識到柳素卿主動提及,絕非什麼好事。
“關於借命的設想,說起來還要感謝賈駙馬。”柳素卿卻不願意就此閉嘴,“三年前,賈駙馬與禦醫宋值閒聊,提及為重傷之人續命,可以將鮮血輸給旁人。然他又說血有什麼分類,隻有同類血才能輸送給彆人。”
“我們私下研究了很久,發現至親之血多同類型,這非常適合我們的計劃。為了讓陛下相信借命之說,我們私下找了許多父子試驗,將那些輸了對方的血沒有死的試驗品帶到陛下麵前,給陛下觀看‘洗血’示範。”
想要將虛無縹緲的借命術舉薦給皇帝,自然不能空口白話。丹藥尚且要人試吃,這洗血借命之法自然也需要有人先給皇帝試過。正因為親眼看到了洗血借命,皇帝才會深信不疑,同意了這個喪心病狂的計劃。
能夠將一個看似可笑的騙局包裝到讓皇帝深信不疑的地步,柳素卿也算有些本事。可惜——
他自比黃雀,設計皇帝為螳螂,以虛無縹緲的借命之說誘使皇帝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卻沒料到徒元義來了一招金蟬脫殼,反將了黃雀一軍,三方身份逆轉。這場以春獵為掩護的荒唐借命局,成了一場計中計。
徒元義冷笑道:“人家說的是救人妙法,到了你們手中卻成了殺人之法!”
柳素卿沒有否認,也沒有辯駁,忽然道:“密室的爆炸並非乾道遠所為,是郡王一手設計吧?否則這場爆炸也不會恰好打斷了洗血,挽救了徒元瑄的性命。可惜,若再晚一些,徒元瑄就沒救了。”
徒元義明白柳素卿這是要拉他下水,卻沒有否認:“我卻覺得恰到好處,掌握了最好的時機。”
聽到兩人言語,皇帝越發憤怒:“亂臣賊子,你們都是亂臣賊子!”
皇帝將手中的刀飛擲出來,徒元義伸手一探,反手將那柄鋼刀擲回了屬於它的刀鞘:“父皇龍體欠佳,真不再玩刀拿劍。”
皇帝:……
“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柳素卿忍不住大笑起來,心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若我當初選中了郡王——”
“沒有這個假設!”徒元義語氣堅定,“道不同不相為謀!”
“是嗎?”柳素卿有些了然,又有些說不出的遺憾。
少年時,他被迫雌伏於先帝身下,不敢反抗。先帝死了,他又成了皇帝的狗,縱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都小心翼翼,絕不敢泄露半分。他心中痛恨皇帝這種身份,卻又對皇帝充滿畏懼。縱然謀劃了二三十年,卻從未有過與皇帝正麵交鋒。
當他看到徒元義當麵踩皇帝的痛腳,心中竟有些後悔過去的隱忍。這種事固然不智,甚至有些自尋死路的意思,但實在是太爽了。
尤其是看到皇帝那憤怒卻無法處置兒子的模樣,柳素卿心中就說不出的痛快,隻恨眼前被人這般一再刺激的人不是先帝。不過看到皇帝那張與先帝頗為肖似的臉,柳素卿還是很痛快。
“你笑什麼,得意什麼,朕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待朕?你會有報應,你一定會有報應!”
“陛下竟然相信報應?哈哈哈~”柳素卿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聽到皇帝的質問,涼聲道,“為何如此待你?自然是因為陛下你夠蠢啊!若非你有個好兒子,現在你已經身敗名裂,是比夏桀商紂有名的無道昏君了!”
“你——”皇帝指著柳素卿的手微微顫抖,“朕要殺了你,五馬分屍!不,將這亂臣賊子拖住去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