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康伯沒有動,直到皇帝點了點頭,才快步走了出去。
樂康伯出去沒多久,外麵的喊殺聲就減弱了。誰也不知道是樂康伯結束了外麵的混亂,還是反賊控製了局麵。
當帳外重新響起腳步聲時,柳素卿動了。不管輸贏,他終究不甘心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柳素卿纏繞在腰間的軟劍宛如毒蛇一般鑽出,徒元義手腕一翻,拔劍截住了柳素卿的軟劍。
兩劍相擊,那是棋逢對手的聲音。沉寂多年,柳素卿頭一次生出了戰意。
兩人對視了一眼,對於這一戰都有著未儘的期盼,於是不約而同衝到了帳外。樂康伯察覺風聲,手剛落在腰刀上,兩道身影已經擦肩而過,速度快的令人發寒。見皇帝走到帳前,樂康伯立即意識到了那兩道身影的主人,持刀護在了皇帝麵前。
外麵已是日暮西下,在春日的餘暉下,一切地仿佛渡上了一層柔光。
皇帝隻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對於這等高深的武功根本看不懂。兩人的出手又是那樣的快,快的同為習武之人的樂康伯都無法看清楚他們每一次出劍。
不過這場決戰並沒有持續太久,高手之間若非十分勢均力敵,勝負也不過是瞬間。
兩人落地,徒元義胸前的一片紅色分外耀眼。樂康伯正要號令禁軍上前擒拿柳素卿,卻見柳素卿膝下一軟,半跪下來,下一刻脖子上的鮮血才噴湧而出,倒斃在地。
“死了,就這樣死了?”皇帝看著柳素卿的屍體,不滿地大叫,“將這賊子拖出去喂狗。”
徒元義回神看著皇帝瘋狂的模樣,露出了一抹倦色。他明白長生之夢的破滅,並沒有讓皇帝幡然醒悟。是啊,他是天下之主,又怎麼會錯,錯的永遠是旁人,是柳素卿,是那些方士蠱惑了“賢名”的君主。
皇帝回眸,看到徒元義的目光,宛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樂康伯亦留意到了皇帝的異樣,陛下終是對郡王動了殺心。這位信郡王毫不留情地揭破了柳素卿的計謀,同樣也閱儘了皇帝的醜態。如今他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若他死了,隻要給他安一個護駕之名,就可以遮掩過去。
“陛下,三公主來了!”樂康伯留意到遠處的身影,忙高呼道。
皇帝對信郡王這個揭開一切的人動了殺意,親兒子尚且如此,何況他這個同樣目睹一切,知曉所有內情的禁軍統領?樂康伯從未像這一刻這麼明白,眼下他與徒元義、甚至是皇後都已經站在了同一條線上。任何一人被殺,另外兩人就可能成為下一個滅口的對象。
好在三公主來得甚是及時,不僅三公主,一起過來的還有醒來的五皇子、六皇子及隨行的幾位高位嬪妃和文武大臣。方才營中發生了騷亂,文武大臣和宮妃皇子皇女免不得要來給皇帝問安。
對於今日發生的一切,大家隱約都猜到了一些,卻都沒有說破。五皇子和六皇子早已知曉借命真相,甚至是死裡逃生,此刻卻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滿是懇切地向皇帝表達自己的關懷。
唯有樂康伯留意到徒元義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他這一走,就意味著大局已定,皇帝失去了出手的最後機會。
為了不與皇帝翻臉,縱然知曉內情,皇子們也不會將這個皇室醜聞掀開。可皇帝一旦做了什麼,其他人為了自保,極可能將他這個一國之君被方士所騙意圖戕害親子的真相公布天下。
這讓樂康伯也鬆了一口氣,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知情人就越安全。從目前來看,至少他短期之內性命無憂了。
徒元義是隨林雲星離開的,林雲星跟著三公主過來,卻不用與其他人一樣上前“關心”皇帝。在這裡,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所以發現徒元義受傷後,她就拉著徒元義會營包紮了。
自北山回來,林雲星與葉逍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波刺客。許是柳素卿早就意識到她不宜對付,隻求拖住她的腳步,雖然有些麻煩,卻也不難解決。然她趕回營地恰好遇到柳素卿安排好的人試圖挾持獵場的妃嬪和大臣,免不得又經曆了一場激戰。
縱然是滿身疲憊,可看到徒元義胸口的劍傷,林雲星還是不得不強迫自己提起精神幫他處理傷口。今日獵場受傷的人不多,再去找太醫反而費事。
徒元義聽話的解開衣襟,讓林雲星上藥包紮:“傷口並不深,他確實是個厲害的對手。”
可惜,那麼多年為了偽裝成一個酒色之徒,柳素卿在武功上早就懈怠了。為了隱藏身份和武功,他已經太久沒有出手,如何比得了日日練劍不輟的徒元義。
“陛下那邊如何了?”
“投鼠忌器,他不敢對我動手。不過此番我踩了他的痛腳,想來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徒元義無所謂地笑了笑,“此番京中若是順利,就是大勢底定了。”
“你此番都拉足了陛下的仇恨,若不能有個結果,他如何對得起你這番苦心。”
“待此事一定,我們就離開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