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嫂子，這裡就是菜場了。”錢建華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琛陽和白露雙雙回過神。
顧琛陽道：“下去看看？看看需要什麼，可以一並買好，能帶的我們現在帶走，不能帶的如果是大件可以叫人下午送貨。”
白露：“嗯。”
軍車停在一邊，白露和顧琛陽帶著孩子下車，錢建華跟在身後。
白露問：“你現在住的地方有哪些東西？”
顧琛陽想了想：“什麼都沒有，我之前隻有一個人，所以大家一起住在單人宿舍裡，吃的是食堂的，大概也就一床被子，不過回家之前我申請了家屬房。”
白露：“是筒子樓那種嗎？”她不習慣那種房子，小不說，還不方便。
顧琛陽道：“不是，是帶小院子的，不過跟家裡的不同，這裡屋子是帶小套房的。”他仔細形容了一下。
白露沒明白了，就是跟現代的商品房一樣，幾室幾廳的那種：“那什麼都沒有的話得買好，床、被子、碗筷、鍋之類的，都要買。”
顧琛陽：“好，你來選。我這裡還有一千塊錢，待會兒給你，是這次的獎金，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給你。”
白露本來想拒絕的，但是她已經察覺到自己微妙的心思了：“嗯，我這裡還有你媽給的存折，夠用。”趙秋萍生前給的1000存著沒有動過，她也有1000的存折，後來每個月自己的工資和顧琛陽的補貼也存了起來，她吃的都是單身公寓裡的，和家裡種的菜，根本用不到錢，所以到6月之前，她也存了500了，加起來她自己存的錢有1500了，身上還有小400的零花錢呢，以備不時之需的。
錢建華：“營長，嫂子，床可以不用買，軍用床兩張拚一張夠寬大，孩子們可以用上下鋪的床。”
顧琛陽道：“的確可以，軍用床有可以折疊的木板床，單張寬有1米，兩張可以拚一起。”
白露心想，現在都是木板床，就是買的也一樣，能省則省：“那床不買了，桌椅呢？”
顧琛陽：“部隊用舊的桌椅有，修一下就好。櫥櫃沒有，得買，咱們房間放一個、孩子房間放一個。”
白露道：“那就先買櫥櫃、鐵鍋和碗筷、席子被子，還有爐子和砂鍋要準備。至於其他的，回頭還缺什麼再列單子。”
顧琛陽：“行。”
買這些東西很快，不過一個小時就買好了，櫥櫃、煤球下午會送貨上門，其他的他們可以放軍車上。接著他們又去了菜場，雖然是菜場，但是買魚肉也是要票的，蔬菜倒是不用票，比長青生產大隊的小公社好多了。
白露買了兩斤肉、兩斤排骨，這些東西她單身公寓裡有，到時候和買的參合在一起，數量就多了，彆人也發現不了，然後又買了茄子、卷心菜、韭菜和蔥，還有兩斤雞蛋。差不多之後，他們就回部隊了。
從菜場到部隊半個小時，到了部隊門口，有士兵在站崗，進去的人都要登記，就算是家屬也不例外，哪怕是四歲的顧坤和六歲的顧乾，也要登記。
登記好之後，車進了部隊，按照顧琛陽的指路，錢建華直接把車開到他們的小院子門口。
車到了小院子門口，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這個點快到午飯時間了，大家基本在家裡，所以有車來了，大家都出來看了。見車停在這個院子門口，大家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顧琛陽先下了車，然後拉開門讓白露和孩子下來。白露下來了，再抱著兩個孩子下來，看到旁邊圍觀的人，她笑了笑。
有人道：“你們是新來的家屬嗎？這是你們的家屬院子嗎？”
顧琛陽以植物人的身份躺了快一年了，再說他又是住在單人宿舍的，所以這裡的家屬不認識他並不奇怪。
錢建華道：“這是我們的顧副營，這是嫂子。”
大家一聽是營級的有些驚訝。就算部隊裡營級不少，但是這個級彆也是高的。
“陽子你來了，弟妹也來了？”一道聲音傳來。
顧琛陽回頭：“嫂子。嫂子，這是我媳婦白露，她剛來這裡，什麼都不懂，還請你多多照顧。”這女人是呂旅長的兒媳婦，是呂旅長兒子呂宏強的媳婦，呂宏強年紀比顧琛陽大兩歲，入隊卻沒有顧琛陽早，職位也沒有顧琛陽高，現在還是個連長，不過他私下和顧琛陽的關係比較好，剛來部隊的時候，呂宏強還是顧琛陽下麵的兵。顧琛陽又給白露介紹，“這是呂連長的媳婦，呂連長長我兩歲，你跟著叫嫂子就行。”
白露：“嫂子好。”
呂宏強的媳婦叫張靜，是個溫柔的姑娘，她男人和顧琛陽關係好，她公公和顧琛陽關係也好，她當然也要和顧琛陽的媳婦交好，再說，她可是聽她公公呂旅長誇了白露很久，這會兒見到白露真人，和她想象的不同。她想象中的白露，是那種賢惠的女人，溫厚、老實的。但是白露不是，她長得漂亮不說，皮膚白嫩，一看就是蜜罐子裡長大的。她的笑容淺淺的，卻帶著真誠。
張靜跟著笑道：“哎，妹子剛來，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不過眼下……”她欲言又止，“你們這院子被人霸占了，對方是三天前搬來的，剛搬進去的時候我就說過，這裡有人，可是他們非要搬進去。”
顧琛陽之所以把院子定在這裡，還有一個原因，因為有張靜在，他擔心白露在這裡寂寞，又不熟悉這裡，有張靜在可以教一教她，卻沒想到晚來了三天，這院子被人搶走了。
白露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啊？這屋子還有人霸占？這裡可是部隊啊，私自霸占彆人的家，這跟強盜小偷有什麼區彆？”
白露一說，旁邊有人笑了：“可不是，但是也沒有辦法，人家不搬。”
“就是，那嗓門大的了……”
張靜道：“住在這裡的是章副營的老媽，他們原本旁邊這棟院子的，但是旁邊這棟院子這軍車開不進去，她見這裡沒人住，就要住這裡。”
白露：“這一個是左邊，一個是右邊，就算車開不進去，走路也就十來步而已，這有什麼區彆嗎？”
張靜：“誰說不是呢？區彆就是這個院子稍微大一些因為旁邊沒有院子了，這邊又有小公園，平時給孩子們玩的，剛好對著這個院子的大門。”
白露看向顧琛陽，從張靜的話中她知道了，這個霸占他們院子的恐怕不是好相處的。
顧琛陽道：“章來福呢？他怎麼說？”其實一個院子，他也無所謂，最初選擇這裡，也是因為靠外比較方便，但本質上兩個院子並沒有區彆。如果章來福在搬進來之前跟他們打個招呼，那他換一下也無所謂，可是現在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進來了，這像什麼話？
張靜：“章副營長出任務去了。”
顧琛陽點點頭，沒說什麼：“謝謝嫂子了。”又對白露道，“你想住外麵還是住隔壁一個院子？這裡的院子都是新建的，因為新建的，所以家屬房才能申請到這裡。”當然，有些家屬看院子建好了，都想從筒子樓搬過來，但是部隊沒有同意，新建的家屬樓是為沒有家屬房的軍人準備的，可不是給有家屬房的家屬準備的，如果住在筒子樓的家屬都這樣想搬過來，那筒子樓給誰？新申請家屬房的人能同意嗎？所以說，住在筒子樓的隻能怪你們運氣不好，申請的早了。
白露道：“那我們還是住隔壁吧，這裡已經有人住過了，就算他們搬出來，也指不定弄的亂七八糟的、臟兮兮的，說不定還有很多細菌呢。”白露這是賭氣說的，其實她和顧琛陽一樣，住哪一個院子都無所謂，可就是心裡憋著一口氣。
顧琛陽笑著摸摸她的頭：“彆生氣了，過幾天給你報仇。”
白露睜大了眼睛：“真的？”
顧琛陽對她眨了眨眼睛。
錢建華：“營長，那我般這些東西搬進去了？”他不想再看他們恩愛了，他這個還沒媳婦的人心酸。
顧琛陽：“好，辛苦了，中午留下來吃飯。”
錢建華：“不用不用，我可以去食堂。”
白露道：“小錢中午一定要留下來吃飯吧，不過我得先看看灶頭能不能用。”白露說著，帶著顧乾和顧坤先進院子。
顧乾：“媽媽，我們以後住這裡了嗎？”
白露：“是啊。”
顧坤：“這裡好小啊，沒有家裡大。”
白露：“那你一個人住家裡好不好？我們都住在這裡”
顧坤：“媽媽好壞，我才不要了，這裡雖然沒有家裡大，但是這裡有爸爸啊。”
顧琛陽，突然之間有點欣慰。
顧琛陽和錢建華一起搬東西，雖然東西也沒有多少。白露觀看了這個院子，屋內是三室一廳一洗澡房，她把新買的痰盂放在洗澡房裡，以備晚上要用。屋內廳的另一邊有一道側門，車門進去就是廚房，這個廚房是外建的，占了院子的麵積，朝著院子的那麵牆開了一個窗，站在廚房的窗邊可以看清院子。也是因為廚房是外建的，不占屋內的麵積，所以廚房麵積還不小，有10來個平方，而屋內的麵積也不小。這個格局還是不錯的。
三間房的麵積都不大，兩間有15個平方左右，還有一間隻有10來個平方，加上一間不到5個平方的洗澡房，一間20個平方左右的廳，一個套房不到70個平方。但是，白露依然很高興，因為這房子有燈，再也不用過點煤油燈的日子了。
白露：“東西直接放大廳吧，待會兒裡麵要打掃，先把鐵鍋放到灶頭上，這是兩口灶，做飯倒是方便了，還有我們買來的爐子……不過現在沒有柴火怎麼辦？”
錢建華：“大家的木柴都是統一買的，一塊錢一捆。”一捆等於100斤，節約點的能燒一個月，就算是不節約的，一個月兩捆柴也夠了。
“陽子、露露……”張靜的聲音從院子門口傳來。
白露趕忙跑出屋子，看到張靜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男人拖著一捆柴。白露道：“嫂子。”
張靜道：“我尋思著你們肯定還沒買木柴，湊巧弘強回來了，就先給你們拿了一捆過來。”
白露：“太謝謝嫂子了，真是及時雨啊。”
顧琛陽道：“強哥、嫂子，中午就不留你們了，等忙好了再去找你們。”
呂宏強：“客氣什麼，中午來我家吃點吧，你們也省的做。”
顧琛陽道：“不用客氣，時間還早，我還是想吃我媳婦做的。”
呂宏強哼了聲：“德性。”搞的誰沒有媳婦似的。
顧琛陽笑眯眯的，心情很好：“建華，你去呂連長家借兩個水桶去挑些水，我去找桌椅。”
錢建華：“哎。”
這會兒快11點了，白露讓兩個孩子在屋子裡或者院子裡玩，她要想準備午飯。煮飯煮菜什麼的，也來不及了，單身公寓裡的包子餃子自然不能拿出來，白露想了想，準備蛋炒飯。錢建華和顧琛陽兩個大男人是能吃的，蛋炒飯得找炒兩鍋，一鍋炒的話她手腕力氣不夠。
白露把雞蛋、卷心菜、肉絲和蔥拿出來，沒過一會兒，錢建華挑水回來了：“嫂子，我把水放在院子裡，我去找營長了。”
白露道：“好的，謝謝你了，你跟你們營長說一聲，大概一個小時後可以吃飯了，你記得跟他一起回來啊。”
錢建華：“哎。”
白露先洗了米放進鍋裡，然後點火燒飯。不過在這之前，這個鍋她洗了好幾次，新鍋有鐵鏽味，得多洗洗。
接著她洗了肉、卷心菜和蔥，用肉絲、雞蛋、卷心菜炒飯味道肯定好，如果再有豆芽就好了。
雖然說是一個小時，但是中間顧琛陽和錢建華進進出出了好幾趟，他們把床、桌椅都搬來了。桌子倒是完好的除了舊沒缺點，椅子凳子有的是斷了一條腿、有的是沒了一條腿，顧琛陽和錢建華兩人先修了五條凳子出來，就是把木頭釘釘上去，然後固定住，把多餘的地方鋸掉，部隊裡工具齊全，顧琛陽手工活又利索的，所以速度很快。
整理了一張桌子、五條凳子出來，清洗好擦一下，就好用了。顧琛陽道：“下午去找個油漆刷一下就完美了。”
白露：“先吃飯。”
顧琛陽：“來了。”
錢建華：“好香，難怪營長隻想吃嫂子做的飯菜，光是聞香味我就飽了。”
顧琛陽：“飽了就彆吃了。”
錢建華：“我胃裡還有空餘。”
顧坤：“吃飯飯嘍，好香香呀。”
顧乾：“是蛋炒飯。”
顧乾自己爬上凳子做好，顧琛陽把顧坤抱上凳子。白露把飯端了出來，顧琛陽和錢建華是滿滿的一盤子，還附帶一人一大碗的野菜乾蛋花湯。顧乾和顧坤是一小碗的蛋炒飯和一小碗的野菜乾蛋花湯。白露自己是一盤子的蛋炒飯和一小碗的野菜乾蛋花湯：“吃完了再去盛，鍋裡還有兩大碗，夠你們一人一碗。”
錢建華：“謝謝嫂子，真是太好吃了。”錢建華想哭，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炒飯。不，他也是從來沒有吃過蛋炒飯。
六十年代還沒有蛋炒飯這個做法。
白露把肉絲都炒過，蛋又放的多，她也舍得放油，味道當然好。
錢建華也顧不得不好意思，吃了滿滿的兩大碗，還爭著要洗碗，飯後這小夥子才覺得不好意思。
白露自然沒讓他洗碗，顧琛陽帶著錢建華就繼續做木工活了，院子裡曬衣服的杆子要搭起來，如果桌子和凳子刷一遍油漆的話，還要涼好幾天，所以備用的桌子和凳子要準備好。
白露洗好碗，先去收拾了房間。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打掃衛生非常的方便，她掃了地又用擦布擦了一邊地，地麵乾淨沒灰塵，又不濕。然後去叫顧琛陽先鋪床，她怕兩個孩子要午睡。
白露：“你把孩子的床放這裡，然後把我睡的床放在這個位置。”
顧琛陽臉色微變：“你跟他們睡一間房？那我呢？”聽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這裡可是部隊，如果孩子說出去我倆沒睡在一起，你是要看我的笑話嗎？”眼神裡有火焰在閃爍，隻要白露敢應是，他一定會把她就地正法。
白露嘴角帶著笑，她又不是傻子，如果在村子裡的時候因為擔心孩子說出去而被威脅到，那現在她還能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嗎？這男人就是用一本正經的理由，光明正大的乾著色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