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瑰雲聽了一會,感覺到他是扯著嗓子在演,不禁皺起眉頭。
“你是不是逼他來唱的?”她一轉頭,質問小爺。
小爺有些心虛:“這不是你喜歡嘛,叫他唱就得唱。”
果然是這樣,陸瑰雲又好氣又好笑:“人家唱戲的嗓子最金貴了,可彆胡來,把人吃飯的家夥毀了。”
好在溫老板的戲份已經快要唱完,他撐著收了個尾,便退回去了後台。陸瑰雲命小蓮沏了杯潤喉茶,給他送去。
溫老板妝未卸完,不想她就來了,連忙起身相迎,歡喜地笑道:“小的今兒嗓子不好,擾了娘娘雅興了。”
陸瑰雲一聽,他說這話時幾乎都啞到沒聲了,忙叫小蓮將潤喉茶遞上。
“溫老板說的哪裡話?太子爺先前沒同我說,若知如此,我必不會叫你上的。”陸瑰雲坐到溫子貞對麵,熱絡地與他寒暄。
溫子貞飲了潤喉茶,才稍緩過來些,重又打量起麵前的故人,隻見她臉上稍施粉黛,一彎新月倩眉,鬢邊斜插一隻寶蟾鳳釵,穿著一件織錦披風與如意雲紋裙,依舊清麗動人,卻比從前初見時多了一份為人母的雍容之態。
她也在打量他,溫子貞這些年似乎沒什麼變化,仍然記憶裡那個風華絕代的名伶。隻不過他看人的眼神裡,少了幾分清高,多了幾分平和。
他嗓子稍微清了清,便問:“娘娘一向可好?”
陸瑰雲點頭,又問道:“不知溫老板出宮以後,去了哪裡高就?”
溫子貞道:“前幾年回了江南,去年戲班子生意不錯,就想北上巡演,不想剛靠近北漠就遇到了韃靼人,被趕了回來。”
看來北方的戰事不能再耽誤了,好在征北大軍都已訓練有素,目前糧草也都籌備得差不多,就等著皇帝和朝廷令下,即可率軍出征。
“北方風大,想必這一路風沙,擾壞了溫老板的嗓子。”陸瑰雲頓時明白,責怪起小爺,“我與太子殿下讓你為難了。”
溫子貞搖頭,風度翩翩地打趣:“須作一生拚,儘君今日歡。隻要娘娘喜歡,嗓子便是不要了又如何。”
陸瑰雲想到以前的事,忽又笑了:“我連累你的事情,也不隻這麼一樁了。我隻當債多不愁吧。”
她所說的是小爺當初杖責溫子貞的事,但是時隔經年,早已風輕雲淡。現在倒變成一起趣事,作為談資。
“你對我可不隻是連累。”溫子貞細長的眸子泛起笑意,“你寫的《風箏誤》,現在是戲班子的頭牌,我該好生謝你才是。”
兩人正聊得開心,小蓮忽然從後台的簾子闖了進來。
“娘娘,蜀王妃來了。”小蓮福了一福,對陸瑰雲道,“太子殿下被叫去禦前,叫您也過去一趟。”
溫子貞見她有事,連忙起身相送,約她改日喝酒。
陸瑰雲一頭霧水地被叫出來,問小蓮:“我怎麼沒聽說過王妃要來?這……”
“王妃是來查崗的。”小蓮吐了吐舌頭,將陸瑰雲拉到一邊,“您應該聽說過,王妃是個悍婦吧?巧得很,她一來就喬裝打扮,進了青樓盤查,果然遇到了在醉春樓喝花酒的王爺。”
陸瑰雲聽得都替蜀王捏一把汗。看來今兒宮裡是彆想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