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已經入夏,聒噪的蟬鳴開始響了,陽光也一改春日的溫柔,變得暴烈幾許。玉芷宮樹影斑駁,落在陸瑰雲的明豔的新羅裙上,風吹過時,忽明忽暗,像是一段美好的幻影。
簌簌棋子移動的聲音,她拿了顆櫻桃吃,笑道:“我將軍,你服不服?”
小爺撇撇嘴,把棋子一收,說象棋沒意思透了。
陸瑰雲嘲笑他:“輸了還怪棋,我看你才沒意思呢。”
這時永福進門,隔著簾子道:“皇上,蜀王爺求見。”
一聽說孟世端來了,孟池羽高興得像來了個救兵,連忙道:“快請!”
孟世端有不跪的特權,隻是拱手行禮:“拜見皇上。”
“三叔免禮,快來和朕下棋。”
孟世端走近,看了眼棋盤,沒想到竟然是象棋,耿直道:“我說皇上,就你那象棋水平,還好意思下呢。”
蜀王瞧著小爺長大,最了解小爺了,從小見了象棋都是繞道走的。京城裡頭下棋也是有鄙視鏈的,下圍棋的瞧不上下象棋的,下象棋的看不上下五子棋的……以小爺的驕傲,向來不屑下象棋,因此圍棋水平高,但是象棋水平可就捉襟見肘了。
當場被揭穿的小爺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象棋頂沒意思了,下到最後還能平手的,不像圍棋,總能分個輸贏,多好。”
陸瑰雲站起身,將小爺對麵的位置讓給孟世端,順便拿起一銀碗的櫻桃,嗔道:“皇上還真是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象棋怎麼著惹你了。”
小爺氣她不給麵子:“三叔象棋下得也好,可你看他就從來不和朕下象棋,可見還是圍棋有趣。”
明明孟池羽想下圍棋,卻還是屢屢順著媳婦的意思下象棋,輸了還委屈。這要是換作以前,有人敢拂逆他的意思下彆的棋,彆說是下了,那人估計早就被叫滾了。看來,小爺這還是被媳婦管得嚴實呀?
孟世端暗自好笑,看破不說破,打斷他們的爭吵,轉移話題道:“臣路上就渴了,能不能賞口水喝啊?”
一語提醒了孟池羽,他叫永福:“怎麼回事?還不快給王爺上茶?”
永福奉了茶進來,賠笑道:“奴才來遲,望王爺恕罪。這是新沏的碧螺春,您品品。”
孟世端接過茶抿了一口,笑道:“謝皇上賞茶。”
這時宮人已來將象棋棋盤換作了圍棋的棋盤。陸瑰雲坐到小爺旁邊,拈了幾顆新鮮櫻桃,親手喂給他。
甜津津的櫻桃入口,剛才輸棋的鬱悶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小爺重新鼓起士氣,開始落子。
陸瑰雲喂了小爺幾顆,就把餘下的銀碗裡的櫻桃全遞給了孟世端,順便問道:“對了三叔,你最近不常進宮,你嶽父那裡怎麼樣了?”
孟世端慢悠悠地落下棋子,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還是那樣唄,瘋瘋癲癲的,一會在地上劃船,一會又在床上跳樓的,沒個正形。全是胡尚益那狗東西害的。”
陸瑰雲又問:“那您這些日子找著法子醫了嗎?”
提起這事,孟世端就苦悶,這些日子他也算是找遍了京城的各路大夫,還請教了幾位老太醫,都覺得這是個奇症,不知如何下手。
“唉。”他歎了口氣,頓時沒有下棋的心思了,對小爺道,“我恐怕還得費些工夫,要在京城多留些時日。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