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竹山的那一天, 正是冰雪消融。
不像以前回到這山腳下,都是黃昏漸夜深,這是唯一一次, 他們看到了日頭當空。
陽光照射在雪地上, 折射出晶瑩的光亮。
能夠這麼早到, 都是因為這次沒坐火車, 坐的是飛機。
從雁市坐飛機,可以直接在南竹山所在的城市,之後再坐大巴, 一個小時就能到了。
全程隻花了兩個多小時。
林澤騫瞞著方妤就先把飛機票買好了,說是以後都不坐火車了, 能少受點苦就少受點苦。
既然有這個能力, 那當然不能讓她再苦著。
花這點錢也不算什麼。
得舒舒服服的嘛。
但真彆說,這換了交通工具, 就是舒服, 不但隻坐了那麼會的時間, 還頭一次迎著陽光明媚回來了。
人心情也跟著格外的好。
回來前結束了最後一單, 他放半個月的假,但年後訂單什麼的,他哪怕回了家也還是要處理。
反正雁市那邊,還有梁南在, 一些事情他暫時都可以應付的過來。
年後要擴廠子, 不僅又要進一批機器, 人也要多招一些, 他們壓力顯而易見的大了起來。
但壓力大動力也就更大。
跨過這一年,就是更嶄新和明亮的未來。
林澤騫牽著方妤的手,另一隻手拿手機出來看了眼時間。
才下午一點。
“走。”林澤騫突然看見什麼,拉著方妤,就帶著她往前走。
這裡是南竹山腳,有一條不長不短的街道,什麼商店銀行之類,都和縣裡那邊差不多。
就是比較簡陋。
林澤騫把行李寄放在附近的商店,然後帶著方妤,就往一旁的小道走。
這條小道通往什麼方向,方妤當然是知道的。
“現在學校裡應該沒有人吧?”方妤擔心著疑問道:“會不會進不去?”
林澤騫要帶她去的是一所中學,他們初中的時候在那裡讀書,後來讀高中,就去縣裡了。
說起來也有兩三年沒有來過這兒了。
現在是寒假期間,學校肯定放假了,大門緊閉,能不能進去都不一定。
“進不去的話翻牆唄。”林澤騫興致勃勃,說:“我抱你進去。”
一聽“翻牆”兩個字,方妤怔了一下,猶豫著搖頭說:“彆了吧......”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林澤騫為了給她買藥,爬圍牆出去,受了好重的傷。
都先彆說她擔心林澤騫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肯定就過不去。
“上次是意外。”林澤騫看她這眉頭皺起,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
不由無奈的笑了一聲。
“有媳婦你在,我能讓你受傷嗎?”
想想自己那一次,也挺好笑的。
就那麼點高的圍牆,以前不是沒翻過,那次回來,不小心被樹枝勾了褲子,又緊張擔心著方妤,結果就摔了。
腿上還被樹枝劃出了大口子。
可他大概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大代價買回來的藥,其實完全都不對。
但他們總算還是幸運的。
學校大門雖然緊閉,可門口有守衛在。
七十來歲的老頭,穿著一件黑色大襖,頭上戴著氈帽,坐在門衛室裡麵,正低頭看著什麼。
方妤看見他,眼睛一亮,就小跑了過去。
“曹爺爺。”方妤出聲喊了一句。
他們讀初中的時候,就是這位曹爺爺在守門 。
他獨自一人,無兒無女,也沒有老伴,就守著這麼個工作,已經有幾十年了。
就連過年除夕夜,他也待在這裡不離開。
曹爺爺雖然上了年紀,可耳聰目明的,樣樣都康健。
方妤這在門口喊了一聲,他就聽見了,放下手中的筆,回過了頭來。
看見方妤,他的目光頓住,探究的在她身上打量。
他在這學校這麼多年,來來往往的學生,不知道看了多少。
有時候是記得一些,可要是時間久遠了,也還是得想想。
麵前少女的這張臉精致豔麗,彎著唇角輕輕的笑,那一瞬間,就喚起了曹爺爺的記憶。
“是方妤吧?”曹爺爺樂嗬的笑了起來。
乖巧又好看的女孩子,每年都拿年紀第一,照片總是被貼在學校門口的榮耀牆上——
而且每次進出校門,都會和他打招呼。
曹爺爺當然對她印象深刻。
“曹爺爺,我們能進去看看嗎?”方妤點點頭,目光往學校裡麵看。
曹爺爺這才注意到她身後的林澤騫。
“你們結婚了沒有?”曹爺爺突然問了一句。
方妤聽著就愣住了,呆呆看著曹爺爺。
她在這讀了初中,初中的時候,和林澤騫也沒什麼關係,曹爺爺是怎麼知道他們......
“這小子跟我說的,你是他定了親的媳婦,讓我多看著點你。”
曹爺爺是門衛,常年守在這裡,林澤騫會這麼和他說,就是怕方妤被誰欺負糾纏什麼的,他不在的話,有人能幫著點她。
“馬上了。”林澤騫回答,笑道:“到時候帶喜糖給您。”
“好好好。 ”曹爺爺很高興,連連點頭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