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橋鎮正處於雨季。
這鎮子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旅遊景點, 十幾年前在這拍了部電影,算是小小的帶火了這地方。
經過一番的修繕和宣傳之後, 地方的經濟, 也靠這二吊子的旅遊景點發展了起來。
可礙於地理位置和本身的缺陷, 小鎮的發展也被局限住了。
而現在處於雨季, 正是人少的時候。
前段日子來了一群濟大的美術生, 說是實踐周活動,一路過來,青橋鎮是最後的地點。
他們今天去爬源山了。
源山海拔八百多米,樹木繁密,在雨季的時候,霧氣騰騰, 景色好看的不行。
前麵有消防車開了進去, 鎮子裡的人看著這場景,湊到一起, 不由嘰嘰喳喳討論了起來。
誰也說不上來發生了什麼,就知道山裡頭出事了。
好像還挺嚴重的。
到下午六點多,裡麵有車送出來一批人。
是之前進山的那一批美術生。
但是隻看見有大約一半的人在。
車上有一個女孩,手上捏著一支畫筆,緊緊捏著一直沒有放下來, 手指上麵, 滿滿的都是泥土。
還有帶著血的傷痕。
她身上混著雨水和泥土, 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 一動不動。
她是方妤在民宿的室友。
成犀從外麵那條道跑過來,喘著氣,左右張望,一抬頭就看見被扶著下車的女孩。
救護車進不來,在外麵的大道上等著。
她看起來沒受什麼傷,就手上有傷口,但受了驚嚇,下車來,兩條腿抖的厲害。
成犀左右沒看見方妤,攔在她麵前,著急的問:“方妤呢?”
他下午的時候聽說山裡出了事故,當時就很擔心,可上不去,就在山腳等著。
但直到現在看見這一車的人,他才確定,是方妤他們一隊人出事了。
聽見“方妤”這兩個字,女孩抖得更厲害,臉色白的已經完全不見血色。
“掉下去了,她掉下去了。”女孩喃喃自語,想到那個場景,瞳仁劇烈的晃動,咬著下唇,都見血了。
她一說就想哭,可人已經怕的都哭不出來了。
那是人命,是活生生的人命。
那些殘忍的,好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背負著,無法抽身。
他們下午的時候,爬到了半山腰,當時找到了一個平坦的地方,老師說讓他們休息會兒,就開始畫畫。
但是她說,前麵的景色更好看,就喊了幾個人和她一起過去。
她們去那邊畫。
她不知道那裡路那麼滑,更加沒想到會有人踩空,結果就那一下沒注意,好幾個人都滾下去了。
草太多了,也太高了,人掉下去就不見了,她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那兒,過去兩秒,低頭已經什麼都看不見。
三個人不見了,找到一個已經送去醫院,還有兩個,不知道在哪裡。
搜救隊的人還在山裡,可雨下得越來越大,找起來也特彆的不方便。
成犀麵色慌張,他大概聽了之後,抬腿就要往裡麵跑。
被一位消防員攔住了。
說現在裡麵情況不明,還是不要亂跑,一切有他們在。
旁邊也有看熱鬨的朋友,勸成犀好好在家待著就是了。
成犀看著山那邊,猶豫了下,還是停下了腳步。
外麵下這麼大雨,源山的小路又陡,他就算進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雖然這些天對方妤有點好感,也很擔心她,現在這心急如焚,讓他無比的慌張。
可他也隻能等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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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騫連夜坐了飛機過來。
他始終聯係不上方妤那邊,電話打了無數個,所有能想到的人和方法,他全都去努力了。
可石沉大海的無奈,讓林澤騫都快瘋了。
從昨晚就開始的慌張感,長久的安定不下來,讓他不敢去想象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隻能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祈禱,祈禱是自己想多了。
林澤騫到達青橋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一點。
他打車趕到,在車上的時候,有人給他回了電話。
他趕緊接起。
電話是一位帶教老師回過來的。
林澤騫簡單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話音才落,那邊就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
“你冷靜點,下午爬山的時候,方妤意外掉下山了,搜救隊正在找人。”
這樣的話,帶教老師很不願意說出來,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也必須要如實的告訴她的家人。
林澤騫心裡咯噔一下,聽見“掉下山”三個字,突然就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頭暈目眩,他差點站不穩。
他扶住一邊的樹,再次確認。
聲音嘶啞低沉,伴著沉重的雨聲,竟然聽得人心裡發抖。
那邊確認的聲音傳過來。
“下雨路滑,她們進的是小路,身上又背著畫板,走路不方便。”
“路太滑了,一腳踩空,連著三個人一起掉了下去,現在找到一個,已經送去醫院了。”
“搜救隊已經搜尋八個小時,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
林澤騫手一鬆,手機就從手裡滑落,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