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走的小路隻需要五分鐘,學校到小區的公路卻需要車開十五分鐘。
餘餅乾把頭巾輕輕取下來收好,花棠在她的身邊眯眼打盹,被小姑娘的rua毛技術伺候的昏昏欲睡,直到車停在餘家的車庫,才清醒過來。
“中午,吃飯。”餘餅乾的發音咬字要比其他同齡人遲緩,但花棠和她熟,知道這是餘餅乾邀她共進午餐的意思。
餘家的飯,還挺好吃的,尤其是周一花棠去接餘餅乾的時候,還專門給花棠做點甜蝦或蟹肉的。
花棠最喜歡蹭吃蹭喝了,打開車門,就熟練的躥進電梯,跟著餘餅乾一起從車庫上樓。
“小餅乾放學啦?呀,花棠也來了~”
一聽這誇張到矯揉造作的聲音,就知道餘董的公司今天也沒有關門,身為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他哪來的這麼多時間呆在家裡啊?
花棠不怎麼給麵子,可小餅乾卻很吃這一套,抿著唇笑的可愛,甜甜軟軟的喊了聲爸爸。
餘董隻覺得人生無憾,一把抱起女兒,看著花棠不掩嫌棄的貓臉,樂嗬的笑出聲,“走,我們去吃飯,媽媽今天給你和花棠做了魚丸餛飩,喜不喜歡?”
相比戲多且誇張的餘董,花棠更喜歡小餅乾的媽媽胡醫生,她站在餐桌旁剛把碗筷擺好,看到黑貓躥進來,笑著過去親了一下女兒的小臉,然後讓丈夫把孩子放下,她帶著兩小隻去洗手和洗爪。
在餘家,花棠是有自己的毛巾和餐具的,看著上麵的貓爪圖案,她想到了第一次來到餘家的場景了。
餘餅乾的父母,一個是房地產公司的老板餘董事長,一個是三甲醫院的主治醫師胡醫生,兩個人按理說都是很忙的。
可他們一直堅持,至少有一個人每餐回來陪女兒,其實和小餅乾的特殊情況有點關係。
花棠記得自己剛遇到小餅乾的時候,還以為這是個假的玩具娃娃,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等黑貓發現這個假娃娃居然會眨眼睛的時候,嚇的毛都炸了。
三歲上下的小朋友,眼神空洞行為刻板,對外界的刺激和交流沒有回饋,找個角落發一天的呆也沒有厭倦感,這就讓路過的花棠貓爪一頓,從窗外的貓箱擠進來,跳到了小餅乾身邊。
包住所有棱角,風格卡通童趣的玩具房溫馨可愛,花棠還聞到了一股奶香味,估計是照顧小餅乾吃飯的成年人剛離開,惡貓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做壞事的,她大著膽子湊近,想拿爪墊去推一下“假娃娃”。
目前的醫療手段,還沒有辦法分析出自閉症的病因,也沒有藥物可以治愈,帶來的傷痛可能會伴隨一個家庭一生。
小餅乾就是“來自星星的孩子”之一,她是一歲半的時候查出來自閉症,餘董和胡醫生心如刀割,把手邊全部事情放下,滿世界的求醫,也沒法讓孩子多和他們說一句話,多給他們一個眼神。
沒有反應,無法交流,小餅乾把自己關在另一個世界裡,無動於衷。
花棠出現的時候,是餘董他們實在沒辦法了,請了大師指點,買下了一塊福地之後,建成了九州小區,懷揣著‘再試一次’的期待剛搬過來沒多久。
大師沒細說,隻是說買下福地,再對貓好一點,然後等。
於是,餘董和胡醫生等到了。
花棠出現的那天,是胡醫生好不容易哄著小餅乾吃完飯,聽到廚房有什麼東西砸在地上,保姆也不知道怎麼尖叫了一聲,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暫時出去看一下情況的。
這就給路過的花棠留下了做壞事的機會,她跳進來之後,彎起前爪看了看,然後在旁邊的坐墊上蹭乾淨,興致勃勃的準備推一下“假娃娃”。
不放心女兒立刻回來的胡醫生,就正好看到了玩具房的窗戶打開,一隻黑貓蹲在孩子的麵前。
胡醫生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倒吸冷氣不敢出聲,生怕刺激的黑貓抓傷女兒,屏息靠近想把女兒抱離貓。
卻沒有想到,伸爪準備做壞事的花棠也被胡醫生嚇了一跳,爪一歪,爪尖收起的肉墊輕輕摁到了小餅乾的額頭上。
小朋友咻的歪倒,像是被推醒了一樣,條件反射的揮了一下小手,抓住黑貓的前爪往嘴裡塞,還用小米牙啃了一口。
這裡程碑式的一啃。
立誌要做惡貓的花棠出師未捷先被啃,彈力球一樣的蹦到角落,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還沾著小朋友口水的前爪,聽到了貓設破裂的聲音。
胡醫生卻看著啃完貓爪,自己再爬起來準備繼續靠近貓貓的女兒,想到了大師給他們夫妻倆指的轉機,咬住手背哭了起來。
她的孩子,有反應了。
花棠不記得那天胡醫生是怎麼欣喜若狂,拖鞋都沒有換就抱起小餅乾衝去了醫院,晚上回家後和丈夫餘董又哭又笑,但那天開始,黑貓和餘家的關係就親近了很多。
隨著花棠的出現,女兒小餅乾的狀態越來越好,除了說話有點慢,和同齡人也看不出多少區彆,還可以正常的讀書和生活。
而花棠也不忘“惡貓法則”,為報當時的一啃之仇,立誌把餘家吃破產,整貓愈發的渾圓。
啊呸,威武。
想到這裡,記仇又小心眼的花棠用爪墊推了一下餘董,示意她吃飽喝足要打包了。
這個青菜不要,那個西藍花不吃,剩下的各來一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