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必須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李安樂現在的生活,“混亂”應該是最準確的。
不褒不貶,隻是描述她此時的狀態。
孤單又渴望同伴,迷茫卻不知所措,擁有最好的年華卻不知道該怎麼用。
每天都活得渾渾噩噩又疲憊,想要徹底放棄又心有不甘,可是真正要努力,又沒有足夠的基礎條件,開局就格外艱難。
遇到陌生的盲童和黑貓,是李安樂從家裡逃出來後,讓她感覺到最輕鬆和愉快,還忍不住回想的事情了。
之前促銷活動遇到的委屈,也能抵消幾分,不再那麼難堪和憤怒。
李安樂回到和小姐妹租的房子,把臉上的殘妝洗掉換回自己的衣服後,對著鏡子摸了摸總算向上的嘴角,放鬆的甩甩手去坐在床邊,開始用手機搜故事。
她沒什麼彆的特長,唯獨聲音條件不錯,認認真真講個故事,效果應該還可以。
想想小朋友和小黑貓,李安樂也總算有點十八歲少女該有的活潑,搜到故事之後,還自己拿錄音軟件試講一遍。
“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李安樂想精益求精,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錄出來之後,要麼是斷句不對,要麼是氣息不穩,聽著總覺得有點彆扭。
去灌了兩口水潤嗓子,李安樂的倔勁出來了,不信邪的踢掉拖鞋坐在小床上,重新錄製。
她要錄到自己滿意為止。
李安樂都要拿出自己小學主持六一聯歡會的功底了,抓耳撓腮,試了好幾遍之後,總算找到些感覺。
這個時候,合租的小姐妹回來了,看李安樂坐在房間裡唯一的床上,就忍不住問一句,“安樂,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沒什麼。”
李安樂本來想和小姐妹說一下促銷活動遇到的事情,但想想上次遇到類似話題的不歡而散,隻能省略過去。
小姐妹也就是問一句,把衣服往旁邊一扔,抓緊時間去洗個澡。
她們是在五居室裡合租的最小的一間,這個時候回來洗澡,衛生間還不會被占用,再晚一點,就要搶著用了。
李安樂抓緊時間錄最後一遍,但還沒有錄完,小姐妹就擦著頭發回房間裡,拿濕漉漉的手去扯李安樂的毛巾。
“讓我用用,我毛巾上次忘洗了。”
合租一個小房間就這點不好,很多東西都是被動的“公用”,李安樂還沒有回話,毛巾已經被拽走了,說了也白說。
“安樂,你在錄什麼?故事?”
擠在床的另一邊,小姐妹聽到最後幾句,感興趣的追問。
“嗯,是個童話故事,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小朋友,帶著小黑貓在錄音,他眼睛看不見……”
沒等李安樂分享快樂,說完她今天的奇遇,小姐妹就很敷衍的擺擺手,不想聽了,“城裡的小瞎子?”
“不是小瞎子!”
“你自己說的眼睛看不到,不是小瞎子是什麼?安樂,你不會摸貓了吧?臟不臟啊!”
小姐妹高聲尖叫,把手裡的毛巾一甩,仿佛已經沾到了貓毛。
正巧隔壁房間的小情侶回來,聽到這聲音就很不滿,故意把東西扔的很大聲,還說句有沒有素質啊。
這個五居室是隔斷改造的廉租房,空間小住客多,又共用廚房和衛生間,遇到兩個脾氣硬一點的,肯定就少不了爭吵。
小姐妹和小情侶之前就發生過一些糾葛,關係不太好,現在聽到陰陽怪氣的聲音,就不甘示弱的罵了起來。
錄音失敗,李安樂煩躁的捂住耳朵,然後愣愣的看著玻璃反光映出的淺淺自己。
“李安樂,你倒是說話啊,她罵我們是雞!”
被推搡了兩下,李安樂差點從床邊紮下去,然後用手抹了把臉,算了算自己的銀行卡餘額,直接站了起來。
“走,我去陪你打一架,豁出去掄,打完我搬走。”
這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天天陰陽怪氣指桑罵槐是幾個意思?
李安樂把手機放下,直接扛起房間裡唯一的木凳,問小姐妹今天到底要不要解決。
看在她們的關係上,李安樂今天可以掄到“對方頭破”的程度。
小姐妹就隻是罵罵,哪敢真的動手,被李安樂這麼直接的懟在嗓子裡,停頓三秒之後才開始難以置信,“你要搬出去?你有錢嗎?!”
等等,她們幾個同鄉小姐妹之中,李安樂不肯買衣服,不願意給她們借錢,守財奴一樣一毛不拔,還真的有錢。
氣的一個仰倒,小姐妹當然不願意,要是李安樂搬走了,誰收拾衛生,誰和她分擔房租?
“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時間還早,我東西不多,再見。”
她們這個廉租房很不正規,合同沒簽,每次交房租也都是現金,一個月付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