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水吞噬一切的時候,人們會反思很多問題。
比如說,自然界中,承擔滯洪削峰工作的湖泊和濕地,被人類的生產生活範圍侵占。一旦上遊河流的水量異常,建在泄洪區的房屋、鄉鎮就會被全部淹沒,退耕還湖的政策再次進入人們的熱議話題中。
或者,在洪水毀壞財物,衝垮農田家園時,河岸兩邊生活的農民、商人以及每一個普通人,都會承受巨大的損失,對於這種不可抗力,能不能考慮引進保險製度,為當地居民分擔一定的損失賠償。
又或者,大水之後必須要認真考慮的防疫問題,怎麼保證飲水安全,怎麼確保食物新鮮,怎麼遏製疫病發生,都是考驗整個社會動員能力的大問題。
在顧餘生他們再一次坐上衝鋒舟去新的地方救援時,各大新聞報道、平台話題下麵,有關洪災的討論也越來越多。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在受災區域,但災情牽動著大多的情感,大部分的人都緊蹙著眉頭,迫不及待的想為之做點什麼,說點什麼,再改變點什麼。
和不受控的河流做鬥爭,可能是流在炎黃子孫血液裡的傳承,人們聚河而居,與她相處,與她磨合,與她在血淚之中找到最合適的打開方式。
如果不是這樣,可能就無法解釋,為什麼被河水傷害過的人們,在傷痛還未愈合前,就開始考慮如何再次重建家園。
抗險救災的同時,人們已經在考慮明天該做些什麼了。
說實話,花棠挺不能理解的。
既然這裡會被水淹掉,那就搬的遠一點,去地勢高的地方生活好了,為什麼還要和河邊、湖邊這些地方死磕?
但顧餘生帶著花棠和甜蝦去過的每一個受災地區,人們留出河流湖泊的範圍後,依舊會在附近螞蟻搬家般重建。
隻是這一次,他們可能會考慮讓河堤更堅固,增加上遊植被保持水土,留出來讓大自然調節水源的濕地等等。
晚上的時候,葉絲蘭他們借宿的民居裡,花棠被小澡盆裝著,壓著耳朵被葉姐搓洗泥巴。
花棠和甜蝦的耐臟毛色,根本扛不住泥漿一般的洪水,隻要跳下水去尋找受困者,肯定就會泥漿水裹一層,甩乾水之後也會留下一層泥,所以每晚回來都要洗一洗。
跳水次數太多,花棠都沒力氣抗議小澡盆有損惡貓氣質了,懶洋洋攤在葉姐手心,舒舒服服被rua,高興了還空劃兩下爪爪,給葉姐添亂。
“喵嗚~”
不太愛出聲的花棠,在葉姐麵前比較小貓咪,連爪爪帶喵嗚的,很不理解為什麼被救出來的受困者,還要返回之前生活的地方,哪怕不是原址,也相差不遠。
知難而退才是惡貓的正確打開方式,花棠沒法理解這種選擇。
打濕之後也是貓餅餅的花棠還挺沉的,葉絲蘭在膝蓋上鋪了個厚毛巾,就把花棠放在上麵給她慢慢擦乾。
貓語十級的葉姐摁住努力比劃的花棠,點了點黑貓的耳朵尖,“所以,這是人們的生活啊!”
河流會侵吞,會淹沒一切,傷害人們,可同時,河流對農業、交通的幫助極大,又在哺育人類。
被傷害然後想辦法換個方式相處,一直都是人們麵對自然的行事準則。
走了那麼多年才成為食物鏈的頂端,不僅是句調侃,也是句真話,因為縱觀曆史,人類大部分的過往都是疼痛且多舛的,但又鍥而不舍在抗衡的。
被擦的八成乾,花棠打了個滾,反身把葉姐的手抱住,樹袋熊一樣掛上去。
又在說反派一時聽不懂,需要好好回想很久的話啦!
花棠憤憤的用尾巴尖輕掃葉姐的手肘,她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在上網課,怎麼還覺得深奧難懂?
葉絲蘭這幾天也在忙前忙後負責後勤保障工作,手腕受不得累,被花棠這麼一抱,隻能好笑的伸出另一隻手托住貓,免得把自己的手拉傷。
“又在裝傻,什麼時候你也能知難而進呢?”
想到花棠能在線對其隱身,再想想之前去村子裡看到的轉運貓破廟,葉絲蘭就忍不住捏捏花棠的爪子,把這隻偷懶第一名,硬是沒點“玄學氣質”的家夥拎出來教育一番。
彆的故事裡麵,外鄉人從深山老林帶了隻會隱身的小貓咪,都是能打開玄幻或都市爭霸的事業線。
結果遇到花棠,這個小貓餅又宅又嘴饞,硬是用胖嘟嘟讓玄學氣質消散,連憑空消失的技能都用來搗亂了。
讓葉絲蘭都有點擔心,花棠是不是天賦點都用錯地方,是隻被自己照顧跑偏的玄學貓?
利落鬆爪,花棠裝作很困的樣子縮成一小團,奶呼呼的咪了一聲要睡覺。
不要和惡貓聊這個話題嘛,她這隻單純的小貓咪完全聽不懂的!
世上還有什麼比當惡貓更快樂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