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不要走,好不好?...)(2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9414 字 8個月前

秦蘿緊張得渾身緊繃,迅速轉身。

之前糖水鋪裡的漂亮姐姐雙目含笑,一雙鳳眼正盈盈盯著她瞧。如今的她比之前更為白皙精致,仿佛褪去了某種精心套上的偽裝,一襲紅裙輕盈似火,美則美矣,卻顯而易見地不可接近。

像一條漂亮的毒蛇,真真擔得起一聲“靡顏膩理、瑰態豔逸”。

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上下,似是覺得有趣,目光觸碰到小狐狸時,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淺笑。

沒過一會兒,她繼續開口,卻不是對著秦蘿:“孤閣尋你很久了,白也。”

秦蘿的動作猛然一僵。

“孤閣……原來如此,所以我才感知不到他的妖丹。”

伏魔錄語氣微沉:“多年前就聽說孤閣閣主有溶丹的念頭,沒想到如今當真會用上――”

秦蘿一怔:“溶丹?”

“就是讓妖丹硬生生溶進骨血之中,造成的痛楚相當於骨頭在身體裡一天天融化,以後每每使用妖力,亦會生出劇痛――真是瘋子!”

它忍下更多罵罵咧咧的話,很快穩住心神:“能憑空製造幻境,修為絕對不低。這女人之前出現在糖水鋪子,連雲衡都沒發覺她不對勁,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你萬萬不要惹她生氣,一切順著對方的意思來。”

……對方的意思。

懷裡的小狐狸安安靜靜,秦蘿下意識將他抱得更緊。

她好像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狐狸哥哥總是不願提起自己的過去,以及說到回家時,小狐狸眼神中暗藏的意思。

伏伏說過,孤閣是座人間煉獄,隻有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才會住在裡頭。

而眼前的姐姐,要把他帶去那個地方。

女孩心口倏地發緊,目光定定往下,落在狐狸毛茸茸的耳朵。

他之後的命運……會是什麼?

直到現在,死死捂住的秘密終於被毫不留情一把揭開,當字跡浮現的那一瞬間,她竟然不敢低頭去看。

[狐族,家境貧寒,幼時被生母低價賣入孤閣,訓練為死士。]

秦蘿眼睫動了動,心口咚咚一跳,鼓起勇氣繼續往下。

[社交無,親朋無。因屠殺邪龍赤練,識海遭受重創,傷勢未愈,於新任務中身死命隕。]

然後是……[神識儘毀,死無全屍。]

秦蘿下意識感覺到眼眶騰起的熱,在最下麵一行,還見到天道給出的提示。

[極度危險,切勿接觸。]

天道將他視為不可靠近的高危人物,可毛絨絨的小狐狸,分明正乖乖被她抱在懷中。

也正是此刻,白也神色不變,自她懷中縱身躍下。

這是他早就料想過的結局,如今順理成章地發生,不會叫人多麼難過。

……本應是這樣的。

可跌落地麵時,他卻莫名想起那顆清甜的糖,以及秦蘿口中許許多多天馬行空的話。

因識海受創,他隻能維持在狐狸的模樣,爪子向前邁開,緊緊落在地上。

這是第一步。

然後是第二――

“不可以!”

清淩淩的嗓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秦蘿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他身前,攔住了往前的道路。

她因恐懼而顫抖不停,目光卻牢牢看著他的眼睛,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你不回去好不好?我們可以繼續待在一起……那種地方一點也不好,你根本不喜歡它,對不對?”

“小妹妹,莫要搗亂。”

紅衣女子輕笑一聲,語氣仍是溫溫和和:“你若是乖乖的,我不會找你麻煩。”

麵臨浩浩蕩蕩的威壓,她看見那孩子在發抖。

然而奇怪的是,秦蘿並未把腳步移開。

倒是有情有義,有點話本裡的味道,可惜現實哪來那麼多奇跡,能讓她肆無忌憚逞英雄。

她知道這是來自蒼梧的小孩,殺是殺不得的,令其移開卻是小菜一碟。

元嬰期的靈力渾然凝聚,雖有收斂,仍於瞬間化作一道白光,向著秦蘿飛旋而去。

伏魔錄已經做好了耗儘靈力保人的準備,猝不及防,卻見跟前一道影子閃過。

靈力深入骨髓,引來悶雷一般的劇痛,白也忍下喉間鮮血,扶住女孩雙肩,筆直擋在她身前。

他身上滿是新舊傷口,已經快要支撐不住,隻能勉強用手掌按住她肩頭,垂下漆黑的眼睛。

“……我騙了你。”

白也聲音很啞:“我之所以屠殺赤練,不過接了任務。我也並非什麼大俠或散修,而是孤閣裡的死士――殺過很多人,做過很多惡。”

秦蘿感受到他掌心和尾音裡的顫抖,剛要開口,眼淚卻止不住往下落。

“我不是好人,跟孤閣裡的其他殺手沒什麼兩樣,你沒必要留我。”

少年心頭悶悶發澀,嘴角卻揚起不帶感**彩的弧度:“……孤閣不願與蒼梧交惡,我走之後,她不會再傷你。等離開幻境,去找你師兄。”

他低低說罷,忍痛竭力吸了口氣,不敢去看秦蘿的眼睛,轉身繼續向前。

她一定很失望。

白也始終沒有忘記,當時在飛舟聽人談論孤閣,女孩眼中滿滿全是恐懼與抵觸的神色。

真是可悲,如今他也成了其中之一,滿身血汙,惹人厭惡。

他化出人型已是勉強,後來又遭了一道襲擊,此刻頭腦陣陣發痛,妖丹所在的角落同樣生生發疼。

少年邁出第一步,倏然之間,眸光怔怔一動。

不是錯覺。

有人……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才不管你到底是大俠,散修,還是從孤閣出來的殺手……你就是你啊,這些身份哪有什麼不同。”

秦蘿用力吸一口氣,止不住眼淚洶湧往下落:“我說想和你一起曆練,帶你吃好多好多糖果,去很多很多地方……那些都是真的。”

也許他從來都緘口不言、默認了許許多多與實際並不相符的言語,可無論如何,秦蘿永遠未曾對他說過假話。

那些聽起來天真幼稚的言語,全部是一個孩子最為真摯的祈望。

握在衣袖上的力道緊了緊。

萬籟俱寂裡,白也聽見女孩噙了啜泣的低語:“你和所有人都不一祥,隻有你才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小狐狸……不要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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