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許許多多的謎團,時至此刻...)(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5075 字 8個月前

當秦蘿與海豚揮手道彆, 被伏魔錄重新送到船上時,仍然有些暈暈乎乎。

她從小到大沒去過海邊,隻在電視機裡看見過大海的模樣, 今天毫無征兆在船上醒來,已是十足出人意料的事情, 至於和海豚近距離接觸、被它飛快親了一口, 就更是像做夢一樣。

“感覺如何?”

霍訣笑著看她:“我在海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大魚對誰如此親近。”

秦蘿點點頭, 用指尖蹭蹭掌心。

方才摸到海豚時的觸感殘留了一點點,冰冰涼涼的,滑溜溜又濕漉漉。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也並不討厭帶著鹹味的海風, 如今被霍訣這樣一哄, 雀躍興奮得像隻快要飛起來的小鳥:“開心!謝謝哥哥!”

飛在霍訣身側的厚厚書本抖了抖身子, 紙頁發出嘩啦啦的輕響。

秦蘿揚唇:“也謝謝伏伏!”

“‘伏伏’是什麼名字!”

伏魔錄再度直直立起身子, 左右兩張書頁彎出大大的弧度, 想是雙手叉腰的姿勢:“等我成為舉世聞名的至尊法器,這個稱呼多丟人!不成不成, 還是得叫我‘尊敬的伏魔錄叔叔’。”

想當初秦蘿最開始見到它時,伏魔錄也很抗拒“伏伏”這個稱呼,對書皮更是恨之入骨、百般抗拒。

直到後來, 它已經可以毫無負擔穿著花花綠綠的新衣服,一氣嗬成說出“伏伏這麼可愛, 伏伏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這種話了。

想到這裡,秦蘿抿唇輕輕笑了笑。

“比這個更有意思的東西, 海底還要多得多。”

霍訣見她開心,斜斜靠在船沿上的扶欄:“等你長大, 咱們就一起去深海裡玩――什麼閃閃發亮的水光蝶,各色各樣的珊瑚水草,幾千年前的古城遺跡,全都可以遇上。你若是有興趣,還能混進魚群裡頭,和它們一起遊來遊去。”

秦蘿一邊聽,一邊很誠實地露出向往之色。

她不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尤其每次高興的時候,喜悅和期盼總會源源不斷從眼睛裡湧出來。

霍訣被她呆呆的樣子逗出一聲輕笑,遲疑片刻,忽地開口道:“對了,接下來幾天,我不能在家陪你――等我回來,定會為你帶上小禮物。”

如今正邪大戰尚未開始,世間盤踞著不少邪魔妖祟。霍家乃是楚州大族,身為世家子弟,霍訣理應前往各處平定凶險,不可能一直陪著她天南海北到處玩兒。

秦蘿在心裡簡單捋清了邏輯,聞言好奇道:“這次是去哪裡?”

“楚州以北。”

霍訣伸出右手,虛虛握了握海風,目光則是定定落在她身上:“幽明山中有邪龍禍世,周遭百姓苦不堪言。那邪龍修為不低,據說到了元嬰水平,很難降伏,因此這次除了我,還有不少修士一並前去,意在將其剿殺。”

邪龍。

秦蘿心下一動,驀地攥緊衣袖。

當時聽駱師兄雲師兄說起霍訣……他整段人生的轉折點,就是在一次和許多人一起屠龍的行動中。

不知出於何種緣由,他的邪骨會被徹底激發,一度喪失理智,大肆殺戮。而那時的景象會被琅霄君一一記下,留影石被公開的刹那,也就是霍訣墜入泥潭、再無法起身的時候。

這次屠龍,會是那個轉折點嗎?

“邪龍?”

秦蘿心下緊了緊,努力斟酌語句:“會不會很危險?這次去幽明山的……還有哪些人?”

“放心,同行之人很多。”

霍訣似乎很喜歡摸她腦袋,像擼貓似的揉了一把:“比如周家,孫家,南宮家,劍門的幾個內門徒弟……對了,還有那位琅霄君宋闕,你聽過他的名號麼?”

他身側的小豆丁猛然頓住。

琅霄君,屠龍,和許多人一起同行。

所有細節全都對應起來,秦蘿心口被重重一壓,悄悄捏起拳頭。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裡很可能是霍訣的心魔幻境。她曾經經曆過幾次心魔,知道幻境雖然詳細,但不會把無聊瑣碎的每天每夜都呈現出來。

能夠出現在心魔裡的,隻可能是心魔主人難以忘卻、執念極深的場景。而毫無疑問,對於霍訣來說,幽明山的屠龍之行正是一切的開端。

秦蘿下意識出聲:“可我還是不放心……你就留在家裡,不去可不可以?”

霍訣搖頭:“這是爹娘的意思,不得反悔的。”

……這樣果然行不通。

自從來到修真界,曆經諸多秘境以後,秦蘿的心智成熟了許多。

意識到此行的重要性,女孩努力按耐住砰砰的心跳,沉下心來認真思考。

如果不能破解心魔,她或許會一輩子被困在這裡;而要想化解霍訣的執念……

說不定,她可以試著切斷一切噩夢的源頭。

當年霍訣前往幽明山時,他妹妹定是沒有與之同行。

隻要她能一直一直跟在他身邊,霍訣有了歪心思她就勸,霍訣邪骨發作她就喂他丹藥――

他看起來這麼喜歡自家妹妹,應該不會當著她的麵做壞事吧。

這個計劃乍一想來完美無缺,對於小小年紀的秦蘿而言,亦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到時候她一直黏在霍訣身邊,等邪龍被屠,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回家,他就還是和現在沒什麼兩樣,高高興興瀟瀟灑灑,也不會被家裡人趕出去啦。

秦蘿越想越有信心,倏地抬起雙眼,戳了戳霍訣衣袖:“哥哥。”

她的嗓音又輕又軟,帶了點神秘兮兮的祈求,少年聞聲低頭,撞上一雙水亮亮的杏眼。

秦蘿咧咧嘴角,輕輕晃他袖口:“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呀?”

“去幽明山?”

他沒做多想,直截了當一口回絕:“不行。你年紀太小,那條龍又實在危險,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我想看一次龍。”

七歲小孩彆的事情不精通,撒嬌求情倒是個中好手。即便秦蘿並無刻意,卻仍帶了天然的稚嫩與嬌憨,聲線和臉上的嬰兒肥都是軟綿綿,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秦蘿又晃晃他衣袖,眼睛裡噙了小心翼翼的緊張,直勾勾盯著霍訣雙眼:“就這麼一次好不好?我一定好好跟在哥哥身邊,絕對絕對不亂跑――你出去那麼久,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的。”

她對此沒什麼經驗,不知應當如何繼續,說完便閉了嘴巴,目光卻是沒有變化,直直看著他瞧。

霍訣:……

他無可奈何,不過片刻便繳械投降:“行。”

不等小孩跳起來歡呼,少年很快補充:“不過一定注意安全,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千萬莫要離開我的視線,明白嗎?”

可巧,她就是要時時刻刻跟在霍訣身邊,自始至終都不讓他離開視線。

秦蘿用力點頭,雙眼彎彎地笑開:“明白!”

這一段記憶過得很快,當她話音落下,船隻被海浪拍得一陣起伏。

而在下一個瞬息,這份起伏仍在,卻成了馬車之中的顛簸――

當秦蘿眨眼再睜開,身邊已然成了另一種景象。

藍天和大海全都沒了蹤跡,海浪聲變成噠噠的馬蹄。

陽光消弭殆儘,隻剩下幾縷暗淡的微光,讓雙眼生出一刹那的不適應。外麵道路顛簸,馬車裡震顫得厲害,秦蘿一個不穩,險些往前倒去。

好在有人將她輕輕扶住。

“還好嗎?”

霍訣鬆了口氣:“幽明山多是山路,馬車不如平路裡那般平穩,當心。”

秦蘿直起身子,應了聲“謝謝”。

“要不是這幽明山飛獸眾多、魔氣盤旋,我們早就禦劍進去了。”

馬車裡不止他們兩個,坐在秦蘿對麵的高壯男子輕嘖一聲:“如今還要乘車而行,不如讓咱們下去走路。”

“若是禦器飛行,恐怕會被天邊的骨鳥和邪蟲圍攻吧。”

角落裡的紅衣女子笑道:“我可不願爬那麼高的山。咱們是來除魔的,氣喘籲籲爬到山頭,怕是一丁點兒力氣也不剩下,如此一來,等著讓那條龍大開殺戒嗎?”

她說罷朝著身後靠了靠,黑發盤旋如蛇,襯出紅衣似火:“不過話說回來,霍小郎君還真是有興致。帶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妹妹,也不怕她磕著碰著?”

秦蘿自覺替他說話:“是我自己非要來的。”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巧對幽明山的景象有些好奇,於是拉開布做的窗簾,抬眸向外遠眺。

這裡和不久前的大海相比,可謂天差地彆。

天邊烏雲密布、黑氣彌漫,太陽不知被遮擋在了哪個角落裡頭,透不出一絲一毫的明光。

連綿群山如同四溢的水墨,一層一層重重疊疊,好似蟄伏已久的巨獸,幽幽張開深淵巨口,等待每一個前來的修士。山路崎嶇,道路兩旁不見綠樹野草,隻剩下一株株乾枯敗落的樹乾,死氣沉沉,不見生機。

蔚藍色的海麵讓人心情愉悅,此情此景,隻會叫人壓抑到呼吸困難。

遠處傳來幾聲古怪的鳴啼,秦蘿迅速拉上窗簾,挺直身板坐直。

“不過,宋闕為何會與我們同行?”

紅衣女子擺弄著垂下的長發,足尖悠悠點地:“宋氏家大業大,應該不缺這一份龍骨吧。”

“我聽說他不要龍骨。”

坐在門口的白衣青年道:“這條邪龍時常在山下城鎮作祟,像他那種世家子弟不缺寶貝,唯獨想要名聲。隻要他滅了邪龍,聲望定能好上不少。”

“宋闕的聲望還不夠好?”

高壯男人看一眼窗外,懶聲應道:“出生時靈力全無,沒成想十歲覺醒了天靈根,從此扶搖直上,已然是年輕一輩裡的法修第一人。”

說到這裡,他“嘿”了一聲:“不過咱們霍訣小道友也不賴啊!如今隻是年紀小了點,修煉速度不比宋闕差。苟富貴勿相忘,小道友前途可期。”

霍訣搖頭:“過獎。”

他不是對誰都熱忱又上心的性子,至少在秦蘿的印象裡,霍訣隻會對妹妹毫不設防地笑。

在其餘時候,他習慣把劍彆在腰間,有些散漫地輕勾嘴角,待人接物溫溫和和,卻又有股桀驁的勢。

至於琅霄君這個人物,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秦蘿趁著在路上,蹙了眉頭認認真真地想:幽明山的留影石是他錄的,導致霍訣一夜之間千夫所指、眾叛親離;把霍訣打落魔淵的也是他,結果霍訣屍首難尋、邪骨還被他人奪走。

霍訣人生中的重大變故,好像都與琅霄君有關。

伏伏說要小心他,還說他不是好人,曾經做過壞事。它一定不會騙她,那這件所謂的“壞事”――

她總覺得隱隱約約摸到了門路,然而來不及細想,便聽馬車外一道男音:“到了!”

馬車驟然停下,秦蘿整個身子隨之晃了晃。霍訣先行跳下馬車,極為熟稔地轉過身來,朝她伸出雙手。

秦蘿反應了一下,這是一個接的動作。

霍訣對此十分熟練,她卻是打出生以來的頭一回,跳下馬車的瞬間,跌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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