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前輩、師兄,謝尋非性子不錯,人品很好,在蒼梧仙宗同齡的所有弟子裡――”
江星燃循著她的餘音開口,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麵對這兩位被謝尋非傷透了心的可憐人,說他“性子不錯人品好”,似乎有點兒殺人誅心。
果然,秦樓秦止的神色更差。
陸望接過這關鍵的一棒:“在蒼梧仙宗同齡的所有弟子裡,他的實力從來都是最強。而且他待秦蘿一向很好,從幾年前起,就在為了她學習做飯――”
陸望的聲音也漸漸小得聽不到。
……不好。
“從幾年前起”這種話,豈不是相當於大搖大擺告訴所有人,謝尋非對秦蘿早就動了心思麼。
抬頭一看,那邊的父子兩個已然麵色發白。
楚明箏:“……”
楚明箏加入這場緊張刺激的接力賽:“蘿蘿對謝師弟向來親近,既然她應了下來,定是兩情相――”
兩情相悅。
對麵的兩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夥伴紛紛低下頭,化身鴕鳥一動不動。
秦蘿摸摸鼻尖,耳根子從頭到尾都是紅,順著楚明箏的話點了點腦袋:“……唔。”
謝尋非抬眸看她一眼,抿唇笑了笑。
“二位前輩,秦樓師兄。”
少年沉聲開口,喉音清潤,因身有傷病,夾雜幾分淡淡的啞:“是我傾慕秦蘿在先,我亦心知此乃高攀。”
秦樓沒說話,長睫微動,無聲睨他。
人人皆知謝尋非天賦異稟、出劍既狠又凶,提到他時往往帶有怯意,然而在這樣的聲名之下,其實是張精致過分的少年人麵孔。
而今謝尋非收斂笑意,黑眸現出沉凝的冷色,褪去生澀與散漫,獨獨剩下劍鋒般銳利的氣質。
他字字清晰,語氣認真:“我出身不高,定會百倍千倍修煉,不叫旁人看不起;秦蘿喜愛糕點,我已向駱師兄學來零星廚藝,除此之外,編發、縫紉、編織、書法作畫、彈琴作曲,我都略懂一些。她若有心儀之物,我定竭力奉上;若有想做之事,無論如何,我會陪在她身邊。”
江星燃打了個哆嗦,傳音入密:“編發女紅……他從哪兒偷偷學來的這種技巧?謝尋非怎麼比話本子裡的深閨小姐更深閨小姐?”
陸望低著頭,悄悄應答:“他還學了彈琴。”
楚明箏露出茫然的神色:“不過……如今的修真界,想要尋得一位道侶,要求已經這麼高了嗎?”
三人一致討論得出結果,不是修真界要求太高,而是謝尋非,他真是一個很牛的人。
秦樓把劍抱在懷中,默然無言。
從幾天前在離恨山裡,謝尋非就用了“傾慕”這個詞語。
不是“喜歡”也不是“中意”,更加鄭重,更加認真,也更加把自己放在一個低微的位置,如同仰望。
他如今已是修真界聲名顯赫的劍道新秀,進階速度之快,堪稱聞所未聞。不少人說他孤高冷傲,事實也的確如此,可即便是這樣的謝尋非,提起秦蘿,仍會用上一句“高攀”。
謝尋非對他妹妹好,秦樓不是不知道。
……可是!一想到他居然慫恿這臭小子去拱自家的白菜!他就氣到想要生吃伏魔錄!
另一邊的秦止麵色淡淡,仍不死心:“你們年紀尚小,不到百歲,如何能明白何為情、何為愛?”
江逢月湊近秦蘿耳邊:“彆聽他瞎說。你爹在十七歲的時候就每天晚上送我回家,還說喜歡我。”
秦蘿眨眨眼,眼睛睜成滾滾的圓。
秦止:……秦止:“如若隻是一時興起,今後熱情淡去,你們應當如何?”
江逢月繼續小嘴叭叭:“他說喜歡我,想要一輩子和我好。我問一輩子是多久,你爹想也不想就回答,一千年一萬年,一直到他死掉的時候。”
好浪漫!
秦蘿用力鼓掌,秦樓神色不明,看著他爹搖了搖頭。
劍聖的耳朵上湧起一抹潮紅。
秦止努力穩住心態,舌頭打結:“總之,太小如今你們……”
江逢月:“於是我們二十歲就成親了!成親那晚你爹對我說,若不是我想湊整,他早在三年前便把我娶了。”
叛徒啊。
從未與女子有過曖昧接觸的秦樓默默看著他爹,琥珀色瞳孔昏昏幽幽。
叛徒啊。
被第三次打臉的秦止失魂落魄,靜靜瞧一瞧自家道侶,眸中委屈若隱若現。
江逢月樂樂嗬嗬,又給他塞了塊小點心。
叛徒啊。
江星燃與陸望對視一眼,從今日起,謝尋非那臭小子就不再是孤寡青蛙咕呱咕呱了。
他和陸望連可以說話的女孩子都還沒遇到啊!這合理嗎!
“所以,”秦蘿試探性開口,杏眼盈盈發亮,“現在是……沒有太大問題了嗎?”
“沒問題了沒問題了。”
江逢月的模樣比她更開心,說話時摸了摸秦止腦袋:“小謝還會編發嗎?做飯也不錯……改日我們一起下廚!”
“多謝前輩。”
謝尋非頷首笑笑,抬眼望向秦蘿:“過幾日等我傷好,想一起出去玩嗎?就我們兩個人。”
就很堂而皇之。
聽聞牛人的牛言牛語,三個小夥伴不約而同縮了縮脖子。
秦止眸光微凝:……
秦樓摸了摸手裡的劍柄:……
還是去棺材裡躺著吧你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