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番外二十六
除夕的天,蒼梧仙宗也下了場大雪。
秦蘿剛起床就被凍得了個哆嗦,推開門來到庭院裡,一眼便望見鵝毛一樣飄飄揚揚的雪花。
當年她初初來到修真界,天上也是下與之如出一轍的大雪。
個念頭讓她有恍惚,正在出神的刹那,忽然聽見庭院外響起熟悉的嗓音:
“秦蘿秦蘿!快出來玩兒!”
——江星燃、陸望和楚箏站在籬笆外,後麵兩個裹得像圓圓滾滾的球,唯有江星燃像隻花孔雀,穿了一身單薄的黃春衫。
身為精通符法秘術的法修,他裡衣上一定貼了好張發熱用的流火符,堪稱修真版暖寶寶,風度與溫度兼具。
“一晚上的功夫,蒼梧居然下了麼大的雪。”
江星燃嘚嘚瑟瑟雙手環抱,末了伸出右手,朝她勾了勾指頭:“來來來,彆睡籠覺,你堆雪人還是雪仗?”
他們人雖然年紀輕輕,卻都已經邁入了金丹期,哪怕放眼整個修真界,也是不可多得的上佳資質。
一旁的楚箏和陸望皆是溫和得體,唯有江小子整天咋咋呼呼,仍然滿身帶少爺脾。
不過來也奇怪,前麵兩人在平日裡安安靜靜、循規蹈矩,偏生和江星燃秦蘿待在一起的時候,竟會整天跟他們胡鬨瞎折騰。
楚箏對上秦蘿的眼睛,輕笑頷首:“蘿蘿,今日有客至。”
客人。
秦蘿迅速捕捉到關鍵信息,杏眼一亮:“是我認識的人嗎?”
楚箏搖頭:“不是。”
不相熟的客人。
不認識的話……似乎不管怎麼,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秦蘿眼裡的期待一點點淡下去,籬笆另一頭的江星燃卻是神秘笑笑,點了點下巴:“是雲師兄的親戚哦。”
秦蘿:!
秦蘿立馬化身飛天小皮球,騰地一下就跳出了院門。
冬日的蒼梧仙宗彆有一番畫意詩情,漫山遍野皆是清一色的雪白。
秦蘿穿了件厚厚的紅色鬥篷,把臉頰埋在毛毛領裡頭,見到雲衡師兄時,後者也察覺了他們的到來,淡淡然掠過視線。
在他懷中,赫然抱一團圓圓的白色小球。
隻看一眼,秦蘿的心都快化掉。
——雲衡身為食鐵獸,懷中自然是隻幼年的小小熊貓。秦蘿看慣了熊貓媽媽憨態可掬的模樣,乍一見到隻小團,不免生出分歡喜和好奇。
據小師姐言,團小食鐵獸算是雲衡師兄的侄子,跟隨父母一同來到蒼梧。它爹娘都去了正殿議,於是照顧小朋友的職責,順成章落在雲師兄身上。
它看起來隻有西瓜大小,隻需伸手一環,就能整個抱在懷中。
幼年的食鐵獸不似成年後的那般胖嘟嘟,爪爪如同圓潤的小饅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似是覺得害羞,在聽見腳步聲時身子一撅,翹起背後毛球球一樣的尾巴。
“雲師兄!”
秦蘿快步小跑上前,鬥篷揚起一陣清涼微風。她一頓,嘴角弧度更深:“白也哥哥。”
變成一隻小白狐狸、正在雪地上拱球玩的白也動作停了停,麵無表情轉過腦袋,向她點頭問好。
雲衡懷裡的小團簌簌一動,把臉頰埋在他手臂之中。
“誒誒誒,彆停啊!”
雲衡看看小狐狸,儘量用了溫柔和藹的語:“你一停,它又該怕了。”
白也麵無波瀾地繼續營業,用尖尖的小鼻子頂起地上的圓球,身子微微跳了跳,圓球也隨之飛向空中。
冷酷的小白狐狸再一次用鼻尖接住圓球。
秦蘿和江星燃啪啪鼓掌。
“是我親戚家的小孩,今年三歲半,我們都叫它‘光光’。”
到某段不堪首的往,雲衡深吸一口:“它爹娘都在正殿,暫時把它交由我來照顧。小孩怕生膽子小,你們彆嚇它。”
“光光?”
秦蘿揚唇笑開,微微俯了身子,抬手朝它晃一晃:“你好呀。”
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怯怯探出來,熊貓眨眨眼,發出奶聲奶的稚嫩童音:“姐姐……姐姐好。”
超——可愛!
心裡的小人掩麵倒地。
“光光吃點心糖果嗎?”
江星燃也上前一步,黃色外衫閃閃發亮,讓小熊貓晃動爪爪,遮了遮眼睛。
小朋友搖頭。
“陌生人的東西不能吃,你不知道?”
雲衡挑眉,將四人掃視一圈:“今日便是除夕,謝尋非還沒來?”
秦蘿眼睫倏地一動,沉默須臾,點了點頭。
天前的北地突生故,惹來群魔肆虐的亂象。當時謝尋非恰在北方,聽聞此訊,當即趕了過去。
群魔肆虐的禍端很是棘手,若徹底解決,通常需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他昨夜發來信件,是已經查了妖魔的老巢。
但前往妖魔的巢穴進行剿殺,又哪是輕易舉就能做到的情。
“沒關係沒關係,一次除夕已,今後還有無數個新年等你們一起過。”
雲衡有生澀地安慰,懷中的圓球咕嚕滾了滾,晃晃軟綿綿的小尾巴。
“來,那個……光光。”
他罷輕咳一聲,把圓團團整個舉起來:“你看個姐姐,模樣是不是很溫柔很和善?讓她抱抱你好不好?”
小朋友怯怯抬起雙眼,安靜點頭。
秦蘿生得漂亮,加之性子平易近人,在小孩眼中往往最受喜歡。光光雖然膽小,卻還是搖搖晃晃張開手臂,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小姑娘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將它接過。
秦蘿:“哦呼。”
聽尋常的大熊貓摸起來會有紮手,唯獨到了修真界,她見到的食鐵獸全都柔軟又好摸。
雲衡師兄的毛毛比它長一,手掌落在上麵,像是陷進了蓬鬆茂盛的棉花糖;光光年紀小,絨毛如同一簇又一簇的蒲英,擁有幼年時期獨一無二的細膩與纖柔,帶溫暖熱度貼在她胸口,能把心臟柔柔化開。
且它個子超小,被好個陌生的大哥哥大姐姐齊齊注視,不好意思地縮成一團,可愛到犯規。
楚箏垂腦袋看它,扇子一樣的長睫輕輕顫:“我也可以摸摸它嗎?”
小朋友眼珠子轉了轉,還是點頭。
於是楚箏的手心也緩緩貼上它耳朵,新生的絨毛之下,便是熱滾滾的軟肉,不經意間一撓,就能讓熊貓爪爪亂晃。
黃澄澄的江星燃嘶哈嘶哈,伸手也要往前,光光身子發抖,往秦蘿懷裡一縮。
黃澄澄的江星燃委屈巴巴退下,被雲衡拍了拍肩:“江師弟,
122、番外二十六
它剛見到我的時候,也是副表情。”
陸望一向是溫馴寡言的性子,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看兩個小姑娘摸毛絨球球玩兒。
忽地楚箏側過視線,眼尾稍彎:“你要不要來摸一摸?”
少年一怔,與她四目相對的刹那,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劍:“……可以嗎?”
光光被秦蘿摸得喉嚨裡呼嚕呼嚕響,聞言掀起眼皮,將陸望匆匆量一遍,低不可聞應了聲“嗯”。
江星燃和雲衡雙雙眼紅到咬袖子。
陸望的動作比楚箏更加溫柔,小心翼翼不去觸碰少女的指尖,雖則懷中抱劍,沉凝的眉眼卻是不知不覺鬆懈下來,黑眸映出淺笑。
也恰在時,秦蘿口袋裡的傳訊符簌簌一動。
“是娘親發來的消息。”
她飛快看完紙上的文字,捏一捏小熊貓半圓形的耳朵:“他們的午飯已經做好啦。”
江逢月和駱庭都是烹飪的狂熱愛好者,今天正值一年中尤為重要的除夕,前者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一定要做一桌彆具特色的大餐。
“那就走吧。”
雲衡興致不錯,眸光往下,掠過雪地上擺弄圓球的白色毛團團。
白也雖然有了二十多歲的年紀,在狐族之中,其實仍然算是稚未脫的幼崽。
他的原形與年前相比沒什麼變化,依舊是小小一團,唯獨尾巴又大又軟,此刻正拿爪爪推身前的圓球,偶爾趁有人不注意,還會用鼻尖蹭一蹭。
雲衡:哼哼。
雲衡搖頭嘖嘖:“之前讓某人玩球,某人還表現得滿臉不屑。原來安撫光光是假,自己要玩球才是真——哎喲!”
一個圓球正中腦門,雪地裡的小白狐狸淩空跳起,當他的額頭來了一出狐狐飛踢。
——雲衡是頂一個大包來到涼亭的。
涼亭立於池塘中央,北方是巍峨雄偉的高山,往南則是一片常年翠綠的樹林。無論麵朝何方,在此都能觀賞到賞心悅目的景致,因為離江逢月的廚房很近,久久之,成為了大家聚餐的常用地。
齊薇早早坐在桌前,瞥見自家小徒弟的模樣,當場發出一個幸災樂禍的大爆笑:“乖徒,是誰在你腦門上包了樣一個大紅包?”
雲衡不她,反客為主:“師尊,今夜除夕,紅包。”
齊薇被噎了一下,條件反射捂住自己懷裡的錢袋。
江逢月毫不猶豫伸出大拇指,看向趴在他頭頂的小白狐:“不用猜,肯定是我們的功夫狐狐!”
駱庭哈哈笑:“都來齊了嗎?快上桌,已經可以開吃了。”
秦蘿摸一摸癟癟的肚皮,踮腳朝前方一瞧,瞳仁裡布靈布靈亮起光。
涼亭不大,正中是個圓形的石桌。如今石桌上咕嚕咕嚕冒熱,濃鬱香無比霸道地湧入鼻腔,定睛看去,竟是一桌紅白兩色分的鴛鴦火鍋。
“好久沒吃火鍋了吧?”
江逢月嗅了口勁辣的濃香,心滿意足地坐下:“湯底是我熬了好久的牛骨湯,辣椒來自西域,雖然味道重,卻不會嗆人——不能吃辣的人坐在我對麵,清湯裡燉了蘑菇,味道應該也不錯。”
秦止一如既往吹她彩虹屁:“濃香四溢,期待。”
伏魔錄趴在秦樓頭頂,委屈巴巴了個滾:“好香,好吃。”
它身為法器,自是無法吞咽各類食。
秦樓麵無表情坐在石凳之上,對於被它滾成滿頭鳥窩的模樣,早在好年前就已習慣。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