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獻那一手獨步天下的行書,同當年的鴻渚體一樣,沒有多少人能夠模仿得來,這也是葉獻所為稱道而且驕傲的事情!
更何況,那一個“葉”字落款之上,還有葉獻的私印。——葉獻的私印,至佑帝能沒有看過?
字跡、印鑒這些都是可以偽造的,但是左翊衛士兵呢?誰能夠動用一個左翊衛士兵前來送密信?
至佑帝對張侍衛的出現本就充滿了疑惑,如果是替葉獻前來送密信的話,那麼就能說得過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賀德妃隻能說什麼都不知道,隻能什麼都不承認。
她不能承認與張侍衛有染,更不能承認與葉獻有所往來!
若不是有這張白紙,至佑帝怎麼都想不到,他極為寵愛的妃子,竟然與當朝尚書令有秘密往來?
一個寵妃,一個權臣,他們為何會秘密往來?
是因為“權”與“勢”,是因為京畿衛大將軍賀應棠,是因為光和大街一事的暴動後續!
“娘娘請放心,臣與賀將軍的情誼,不會因為光和大街的暴動而有縫隙……”
看著這一句語焉不詳的話語,至佑帝卻能想得到它的頭尾:賀大將軍、光和大街的暴動……那一場來得突然而迅猛、結束得莫名其妙的暴動,與賀應棠和葉獻有什麼關係?
那一場暴動已經將過去了,幸得賀應棠及時趕回京兆,才令事態沒有進一步加劇,不過即便如此,對天家威嚴仍舊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傷。
為此,至佑帝對賀應棠心生不滿,還冷落了賀德妃一段時間——現在這封密信上,竟然還提到了光和大街的暴動?就連葉獻似乎也參與其中?
究竟,這一場暴動有什麼內情?葉獻與賀德妃的往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種種想法充斥在至佑帝腦海中,如同狂烈風刃一樣,將他的神智攪成了一片漿糊,此刻他什麼都來不及想,隻餘下狂暴憤怒。
趙大均看著至佑帝暴怒的神色,心裡思忖良久,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皇上……這紙張上的確是這麼寫沒錯,但是字跡、印鑒都是可以偽造的,這執掌內容上的真假,,臣認為尚存疑……”
這會兒,趙大均也覺心中驚跳。出現在左翊衛的士兵是他的屬下,而密信牽扯到的乃是當朝尚書令,他此番話語,既是為屬下和尚書令暗中辯解,也是實情。
哪怕皇上會震怒怪罪,他仍舊要說:這封密信的真假,的確值得推敲。
聽了趙大均的話語,至佑帝赤紅的雙目恢複了一絲神智。
是了,趙大均說得沒有錯,這封密信恰恰在這個時候出現,本就是應該存疑的事情,他不應該立刻便相信了密信的存在,也不應該相信密信的內容。
密信真假,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現在他的確存疑,但很快,他就能夠知道答案了。
至佑帝合了合眼,最終目光還是落在了賀德妃身上。
他眼中的怒火如同實形一般,幾乎能將賀德妃燒出個窟窿來,開口問道:“那麼,現在從實招來吧,張侍衛出現在永慶宮,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