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淩晨六點,許媛媛在手機鬨鐘的呼喊下,從床上爬起來。
外麵已經響起年早飯(也是這裡風俗中的年飯)吃完放鞭炮的聲音。
劈裡啪啦響個不停,一家接一家。
在全國各地,都是大年三十晚上吃年夜飯。可這裡方圓幾十裡,卻是另外一個習俗,是大年三十的早上吃年飯。
從大年二十九晚上隻大年三十交接以後的零點開始就有人家開始做年飯,淩晨三點就有人家吃完年飯開始放鞭炮。
劈裡啪啦的一家接一家。
吃過年飯,家裡的男主人打開小門出去放完鞭炮以後,家裡才會打開大門
家裡的當家人坐在堂屋烤火,然後等待天亮,孩子們吃完這早早的年飯,稍稍坐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會回房睡回籠覺。
一覺睡到中午十點,十一點,十二點才起床。
大年三十中午,一般不再做午飯,早上煮的茶葉蛋或者艾葉蛋,吃兩個就是一頓午飯。
這天吃茶葉蛋艾葉蛋要吃雙數:取好事成雙之意。
晚上一頓飯,從下午四點開始,就有人家開始吃。
吃完,去先人的墳地拜祭一番,再回家。
許媛媛從起床以後,就開始做菜,放鄒放,吳佳他們兩出來一起吃年飯。
三人做了十二個菜,取意頭為:月月紅。
吃完年飯收拾完,鄒放,吳佳依然進了空間。許媛媛一個人放了鞭炮開門,攤坐在沙發上腿放進烤火架中間擱著,電火開著,一直閉眼在睡覺。
手機一直響也沒有影響她,她的員工群裡發紅包也要等到晚上。
手機在舊沙發上滴滴的響,許媛媛呼呼大睡。
她不知道在不遠處的一戶親戚家,有人在議論她。
她還有一個親叔叔,不過人家在市裡,從爺奶去世以後,那家人過年也不回來,每年什麼時候回來,就隻有清明節回來給父母燒燒紙拜祭下。
過年彆想他們回來,也很少與許媛媛聯係。那位親嬸娘怕許媛媛去她家打秋風,從不主動邀請許媛媛。
萬一遇見,那場麵話都不說的人。
不遠處的人家是原主黃媛媛爺爺的親弟弟一家。
叔爺爺叔奶奶都還在,家裡的兒女也都住在縣城或市裡,不過隻要是兒子們,過年都還回老家過年。
許媛媛是昨晚回家,還沒有去叔爺爺家裡。也準備了禮物,當然是初二才去。
大年三十可以亂竄門,大年初一不出門,大年初二回娘家,沒娘家回的,可以相互親戚之間,朋友之間拜拜年。
黃叔爺坐在堂屋與沒有打牌的大兒子說,“我剛才路過你大伯家門口,看見媛媛那丫頭回來了。我站在門口那丫頭都沒有發現,還在睡覺,等到中午,你去那邊,讓媛媛晚上過來吃團年飯。”
“哦,好。”
黃大自無不可,那也是侄女,隻是隔了一代。
大伯在的時候來往的也蠻多,小丫頭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隻是黃大的老婆聽了以後,撇撇嘴:公公太喜歡管閒事。
小丫頭一個做晚輩的不來先看望他們這些長輩,兩斤半的鯉魚倒提著,還讓他們先去請她,賤皮子一個。
不管怎麼想,她還是不敢說出口,黃家的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義還護短,隻要她敢說,那邊牌桌邊的人不打牌也要噴她。
黃叔爺又說,“也不知道那丫頭一個人過得咋樣?”
“爸,媛丫頭那讀大學四年的學費還有生活費是夠的,不亂花,大學畢業還有點富餘。
找工作的時候租個房子,吃幾個月的飯,也是勉強夠的。”
“唉,你大伯最疼的就是媛丫頭,可惜啊。”老爺子又想起了逝去的大哥。
“爸,想點高興的事。今年過年呢。”黃大不知道怎麼勸。
“嗯,等下你去殺隻雞,晚上燉來吃。”
“要得。”
黃大還有兩個親弟弟,此時正坐在牌桌那打牌。
看了一眼和自家兒子打牌的兩個弟弟,說道,“老二老三
跟我去抓雞。”
打牌的人頭也沒有回,不願意的聲音傳來,“抓什麼雞?打牌呢,等下再抓。”
“等什麼等,抓了還要殺,沒時間了,快點,剛睡醒就打牌。你是賭鬼啊?”
被黃大一攪和,老二老三玩不成牌,轉身對著老大發牢騷,“又殺什麼雞,咱年飯不是有吃嗎?”
“爸說等下去喊媛媛過來吃晚飯一起團年。殺隻雞。”
“哦,好吧。”
老二老三沒話說了,那是得殺隻雞。
也不能讓侄女過來全是吃臘貨。
到了過年,臘貨不吃香。臘貨隻有年前,還有過年以後的幾個月才吃香。
年飽可能是這樣的。
這邊許媛媛已經被斜對麵的田爸喊醒,送肉送排骨的來了。
“啊,田叔,嶽叔坐。我去倒茶。”睡眼朦朧的人起身,麻利的倒茶,然後坐在一邊,聽嶽懷忠算賬,還在那吹噓這頭豬的來曆。
“媛媛,你算是買著了。是灣衝裡廖家養的豬,知道不。他家的豬都是吃豬草拌剩飯剩菜長大的。
就是油糠都沒有吃多少,絕對的純天然吃起來就是我小時候吃的那豬肉味。”
“廖家養的豬,倒是不錯。”許媛媛這也是知道的,灣衝裡的廖家,周圍都是大片的山地,豬草多。
他家倆老口子一年養八頭豬,掙的可不比他們兒女少。
現在豬肉價高,一年沒少掙。他們還不花錢買油糠飼料之類的,減少好多開支。
二老每天自己打豬草,還到他們這片人集中居住的地方收剩菜剩飯,不是家家戶戶都給,但每天至少有一半的人家會給。
他們這片一共居住了幾十戶人家,每天來收,還不要錢。
每天晚飯後就騎著電動三輪車出來。
“那是,咱周邊誰不知道,誰不想買廖家的豬。”
嶽懷忠得意的不行,今年廖家的豬,他全包圓了。
一頭都沒有漏給彆人。
田爸瞧嶽懷忠那得意勁,不知道說什麼好,喝一口茶:唔,真香,好茶。
算好賬,許媛媛微信上轉賬過去。“嶽叔,廖家還有豬要殺不?”
“有,不過要出了上九日(初九)才殺。要不拖幾天,等出了十二再殺,我買包半扇。”
“行啊。我買回來讓你嬸子在自家豬欄養幾天,你真包啊?”
“嗯,還能有假啊。我又不是外地的人,能騙你玩。”
許媛媛想著回潭州的時候帶半扇去學校,自己做成鹽水肉,做好以後放進冰箱,以後慢慢吃,反正吃的人多。
“那不會騙我,隻是價格還是這個價格,不會低,你想好了。”廖家的豬肉比彆人家的每斤貴三塊。
“沒問題。”
許媛媛還付了五百的定金。
嶽懷忠高高興興的走了,也隱約明白了,老黃家的孤女有錢。
至於怎麼來的錢,在殺豬的時候田三守在他邊上大致說了一下,小姑娘有魄力,擺地攤賺錢,可不是小敲小打的擺地攤,人家有組織有隊伍。
到了後麵有本錢進貨都是一倉庫一倉庫進的貨。
不說彆的就說一倉庫一倉庫的進,就知道攤子鋪的還蠻大的。
有錢就好辦,他不擔心小姑娘賒賬。
田爸邀請許媛媛,晚上去他家團年,許媛媛搖搖頭沒有答應。
收拾好那些肉,一部分給田爸帶了回去,讓家裡的那位幫許媛媛做鹽水肉。
還有的,許媛媛放進了空間一間固定的彆墅的儲物箱中。
隨時想吃隨時拿出來,還不用擔心解凍的問題。
收拾好,許媛媛知道田甜還在睡覺,起身推著家裡的電動車出門,關門。
去不遠處的超市買鞭炮買紙錢,上山給先人拜年。
沒幾步路隻隔了幾戶人家,也是姓黃,“媛媛昨晚回來的吧?”
還沒有進門,隻是在外邊停車,裡麵的人就打招呼。
“嗯,昨晚回來的,幺叔新年好。”這人在他們家排行老幺,附近的晚輩都是喊他一聲幺叔。
“新年好。進來進來。”黃老幺站在屋前搭的大棚裡笑眯眯的招手。
“幺叔,我買六封鞭炮,二十一封的,再買六坨紙錢,香蠟搭配你知道的。”
黃老幺一直笑眯眯的,“知道知道,香蠟不要錢,紙錢一坨三塊,六坨十八,還有二十的鞭炮六封,一百二,一共一百三十八。我再送你個一盒火柴。”
“行,謝謝幺叔。”
現在火柴很少,但他們這邊鄉下的超市每年都會進一些。
不是為了平時賣,是清明節還有過年時送。
這邊的習俗,上山祭拜先人的物件,多了的話是不能帶回家的。最後全要一起燒掉,點火的火柴也是,燒打火機哪怕是便宜的也不行。萬一裡麵的燃料造成山火,那就麻煩了。
“謝啥,回來要住一段日子吧?”
“嗯,開學前才回學校。”
算好賬,付款,鞭炮放在放腳的踏板處。呼啦一下子騎車竄了出去。
家裡的爺奶還有父母以及爺爺的父母都是在一條線上。
許媛媛在不遠處停好車,然後一座座的點燃香蠟,燒紙,費了許久,才看著紙錢燒完。見可以火星飛舞,才放心。
拆開鞭炮,六封鞭炮擺成一長條相互搭在一起,點燃,鞭炮的響聲好,霹靂啪啦的響起來。
一直到鞭炮炸完,檢查不會引發山火,許媛媛才騎車離開。